急促的呼吸声，裹杂着难耐的低吟，疯狂的吮吻，像是要将按在树身前的人，一口不剩地给吞吃入腹。
“......澜儿。”
一声声动情的低声呼唤，诉说着满腔满溢的爱意，不断萦绕在谢云澜的耳畔，像是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心脏一紧。
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了，透着股疼痛的窒息感，却让人无限沉溺其中。
“阿凛......”
他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饱含着无法诉说的情意，让赵凛呼吸一滞，差点晕了过去。
什么话都不必说，但是什么话都仿佛说了出来，在这无人打扰的角落里，无声流淌着心中抑制不住的爱意。
直到被吻得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俩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对方，呼吸错乱在鼻翼间，心跳兀自狂跳不已。
“你可真胡来......”
谢云澜这时才红着脸，理智回过了神，低声埋怨着。
秦信和陆鹰安排着众人搬粮草时，赵凛就不由分说地拉着谢云澜来了这处静谧的角落，他急于想让自己的魂收回来，从谢云澜遥遥出现在船头时，他的魂就仿佛离了身，黏在了谢云澜身上。
那个一脸正色安排手下的赵凛，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赵凛低哑着嗓子，捧着谢云澜的脸，低头认真道：“澜儿，我在这儿等了你好几天，从刚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的魂儿就像是飞到你身边了，让我怎么还忍得住？”
谢云澜心脏骤紧，紧抿着唇，望着赵凛闪烁的眸子，他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可能就像是赵凛所说的爱吧？
这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来，在他古道遇袭吐血的时候，也曾经闪过这个念头。
那时，他有一瞬间，特别想看到赵凛，怕再也看不见他。
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阿凛会不会很难过？
一想到这，他的心脏就有些疼，可能就是这无处可藏的疼痛，让他忽然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爱。
他抬头望着赵凛明亮的眸子，语气定定道。
“阿凛，我也想你。”
听到这句话，赵凛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他的魂儿，这会儿才像是归了位一样。
跟赵凛相比，谢云澜表露自己感情的次数，简直少得可怜，但是，每一次的表露，都无比地真心实意，让赵凛心头好似被填得满满的。
忽然，他瞟到了谢云澜灰裘下的领口，藏着的血迹，心头大震，抬手想看清楚，却被谢云澜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
“快回去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说完，谢云澜就拉着赵凛的手，不由分说地朝林子外走。
赵凛沉默了，眸光沉沉地盯着谢云澜的背影，握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
正在跟底下的人吩咐的秦信，一回头看到谢云澜和赵凛从林子里出来，俩人还牵着手，心头有些异样，但是看到俩人神色如常，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也没多说什么。
那些在忙着补充粮草的众将，根本没工夫去想这些事，肚子都已经饿的不行了。
哪怕是有人看到了，也早就习惯了。
谁回家看到自己好几日不见的媳妇儿，不抱着亲几口啊？
眼见差不多了，赵凛和钟震商量了一下后，对将士们说起了最后的安排。
围了这么多天，今夜，就是进攻远平最好的时机！
“又来了……”
远平城内，没有巡夜任务的守将们刚睡着，就被城门外震天响的锣鼓声给吵醒了，像是踩在他们心脏上一样，咚咚咚！
根本睡不着！
这都是第几天了，天天如此，不分昼夜地敲锣打鼓，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盯着眼下的乌青，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
“大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不容易睡迷糊的守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瓮声瓮气道:“烦死了，你们派几个人出去盯着！”
说完，又闷头睡了起来。
这几天，他们天天一到半夜，就在城门外敲锣打鼓，敲了足足两个时辰，把他们吵得彻底睡不着了，然后就回去了。
天天如此！
今夜估计也是这样，就是故意扰人清梦！
他再不睡，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守城大人用被子捂着脑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砰砰砰！！”
猛地拍门声，像惊天霹雳一样，把守城大人彻底给惊醒了，他心头一跳，骤然睁眼，掀开被子，怒吼道:“吵什么！”
“大人！！他们攻城了！！”
“什么！”
远平城门外。
投石机的轰鸣声，炸得人耳膜鼓疼。雨点一样的火炮，石子，箭簇，朝城头上飞砸过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
守城大人刚赶到城墙处，就远远地望到，敌军已经跨越护城河，推着云梯和攻城机，狠狠地撞击着坚固的城门。
“……大人……”
手下哆哆嗦嗦地半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
“他们，从暗河那边，潜进了城里……”
守将大人感觉一觉醒来，天都要塌了。
准确来说，天已经塌了。
浓浓墨色乌云，压在远平城头上，压了整整一晚上，阴沉得要滴水，霹雳一声巨响，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终于将这座古老的护城墙，从头顶浇了个湿透。
这场大雨好像把一整年积攒的雨水，都倾盆倒了下来，水位漫灌极速攀升，汹涌的河水，从决堤口，沿着暗河河道，冲击着城墙年久失修的西侧。
陆鹰带着漕帮手下，从暗河中潜入城中，炸开了早就潜埋好的火药桶，将城门西北角的缺口彻底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守城大人浑身被淋得湿透，目光呆滞地看着从河道口冲进城门的敌军，坐着巨船，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兵一样。
电闪雷鸣，黑云压阵，半边天都被一道道青雷照亮，厚厚的城门被冲开，汹涌的河水，叫嚣着奔向城中暗河，太不真实了。
天意相助，大势已尽。
“当啷！”
手中长剑没拿稳，砸落在青砖地上，滚了几滚，守城大人颓唐地跌坐在城墙边，再也无心抵抗，双目黯然失色，嘴中喃喃道。
“天意啊……”
一夜过尽，黑云退散，黎明的阳光，穿过层层乌云，从缝隙里投射下一道道明亮的光束，照在古城上。
半明半暗，好像有一线金灿灿的光，硬生生将整个黑夜，分割成了两半。
墨色浓云笼罩下，是一片金光灿灿的远平古城。
景象奇丽异常，让人连连惊叹，甚至怀疑是否有神仙下凡相助。
“澜儿，你随玄清子仙师修行多年，想来天文术数也颇为精通。之前在楚扶的山里，我看到夜空里的星象颇为特别，几颗明星连成了一片，便想问你，一直没想得起来问。”
赵凛帮谢云澜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站在远平城墙之上，遥看这片奇丽景色。
冷风在城墙头上呼啸吹过，吹得人头皮生疼，但是谢云澜坚持要到城墙上来看，赵凛也没法，便陪他上来了。
此时，赵凛转过头，看向谢云澜冻得苍白的侧脸，黑发在狂风中飞舞，显得薄唇格外通红，心中不忍，从背后搂住了他瘦削的肩膀。
厚实的大氅，包裹着谢云澜，软乎乎的，赵凛搂在怀里，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
谢云澜眼中却闪烁着光芒，浑然不觉周身的寒冷，看着远处那百年难遇的奇丽景象，想要将这画面深深印在脑海里一样。
“我记得，师尊在我下山之前曾说过，他曾夜观天象，有紫薇冲煞之势，想必与你说的那天象有关。”
谢云澜双目不错地看着从乌云层中投射下来的光束，眸光闪烁，口中喃喃道。
“这等奇观，我也只曾在师尊的书中看过寥寥数语，未曾亲眼见过，太美了。”
赵凛搂着谢云澜，笑了，也跟着抬头望向那片金灿灿的光束。
“这说明天意难违，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燕王殿下注定是要成为天下之主的。”
谢云澜心中一动，想起了师尊所说的命劫一事，反手握住了赵凛揽在自己身前的手，语气坚定道:“阿凛，你说的没错，燕王殿下一定会成为天下之主的。”
俩人曾经在草庐里畅谈天下的豪言壮语，仿佛重新回荡在耳边，心中激荡不已。
“澜儿，能跟你一起看到这奇丽景象，是我的幸事。曾经在楚扶的山里，遥望星空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在濮都，会不会也跟我一样，看着同一片星空。”
赵凛心中感慨，有一块隐隐的担忧，他不敢说出口，只是攥紧了谢云澜的双手。
“澜儿，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还有大好山河，还没陪我看够呢。我想像如今这般，跟你一起看遍世间的风景，好不好？”
谢云澜感觉心口又开始揪得难受，梗在喉间，难受的久久吐不出一个字来，他转过身来，反手抱住了赵凛，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吐出了一个字来。
“……好。”
赵凛感觉心脏隐藏的那一块莫名的担忧，更疼了。
乌云在风中飘荡着，金光撒在俩人身上，唇舌相依，情动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