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渊第一次体会到百姓们原来是这么的热情,无数鲜花彩球从高高的半空中往下落,直糊的他看不清路。
幸而沈郁在他身后,不断的为他拂去花瓣和鲜花。
祈行渊感激的回头,想要表达一下感谢,却不料两人的唇瓣忽然紧紧擦过。
沈郁眨了眨眼,淡色的唇瓣微抿,他们这也算是当着全京城人的面,献出了他与祈行渊的初吻。
虽然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但意外的很甜,尤其是二楼上方一阵阵的起哄声。
“陛下再亲一个,皇后害羞了。”
沈郁有些羞恼,视线扫过那些起哄的公子小姐,眼神勒令他们停下。
从哪里看出他被亲了就害羞的,明明是他们起哄才让他羞的。
祈行渊从怔愣中回过神,他揶揄的笑了起来,原来沈郁也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都差点忍不住想在他俊脸上再次印上一吻了。
回到皇宫后,沈郁耳垂上的热度已经消减了下去,他镇定的看向皇宫四处,得出一个结论。
“空了许多。”
后宫遣散了,与之相应的伺候的下人也不需要那么多,所以整个御花园以及回廊水榭,竟有些空空荡荡。
祈行渊附和道:“早就该如此。”
后宫不需要那些人,他只要能看到沈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祈行渊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沈郁回到凤仪宫。
“当初你走后,这里便变得有些乱糟糟,所以我派人重新布置了一番。”
沈郁抬眸略显好奇的打量着寝宫的大门,他看得出庭院自是没怎么动过的,那布置的就是寝宫了。
祈行渊催促道:“你推门进去就知道了。”
沈郁点了下头,接着缓缓推开了房门,入目是一片触目的红,丝绸繁花垂在房梁上,大片的红色纱幔随着微风吹过轻轻浮动。
沈郁微微动容,转眸看向祈行渊,这个规格是当初大婚时的布置,甚至还要更加华丽精美。
祈行渊嘴角微勾,主动开口道:“当初你我的新婚之夜什么也没做成。”
“所以,孤今日特意请皇后再做一遍,可愿意?”
沈郁眼神微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清冷低沉道:“好,先喝交杯酒。”
上次他与祈行渊不欢而散,连酒都没喝。
两人一起携手走进房间,一路边脱边走,直到做到交杯酒桌前时,只剩下一件中衣了。
祈行渊脸颊红红的举起酒杯:“沈皇后,孤令你现在与我共饮交杯酒。”
沈郁轻笑一声,欣然答应:“可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深色的酒杯,越发显得白如玉,修长醒目。
祈行渊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指,忍不住舔了一口,然后又快速喝下他杯中的酒,他眯起眼:“好喝,很甜。”
沈郁眼神微变,手上那一闪而过的柔软,在他皮肤下留下一阵难以忽视的酥麻。
而祈行渊舔了后竟还装无辜,真是看的他...热意爆棚。
沈郁压下心中的欲火,表情淡淡的将祈行渊杯中的酒喝下。
“陛下,喝完了,该轮到我了。”
祈行渊一懵,下一秒忽然被打横抱起,他还没来得及将手勾在沈郁脖子上,紧接着就被一把扔在床上。
沈郁站在床边,垂眸望着他时眸中有细密温柔掠过:
“一件一件的脱。”
祈行渊脸色爆红,捂住衣襟道:“只剩一件了。”
沈郁微微挑眉:“下半身也算的。”
祈行渊忍住羞意点点头,然后一件一件的脱下。
脱完后,他就钻进了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眸看着沈郁。
“你快上来。”
沈郁觉得他很可爱,这倒不是他的滤镜,而是祈行渊露出孩子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忍不住亲了亲祈行渊的额头,泛着柔和的嗯了一声。
被窝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祈行渊看着天花板,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为什么沈郁看着弱,可其实一点也不‘弱’啊。
沈郁冷冽的眸中含着欲色,冷声道:“不准发呆,看着我。”
祈行渊羞耻的扣住床单,太多了,已经数不清几次了。他只知道沈郁每次顶着一张具有反差的冷脸,说出再来一次的话,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答应。
今晚如此放纵,明日的朝都上不了了。
良久祈行渊溢出唇角的闷哼,道:“皇后,不要了,明日还要上朝呢。”
沈郁抚了抚他扬起头时露出的修长脖颈,沉声道:“朝不上也罢,打了胜仗合该休息三天。”
祈行渊眼含热泪的点头:“皇后,就算如此,你也得放孤一马吧,孤明日会下不来床的。”
沈郁捏着他的下巴:“你不行啊陛下。”
祈行渊眼眶一红,登时被刺激到了,他怎么可能不行呢:“我行,我很行的。”
沈郁弧度完美的唇边浮现一丝笑意:“好了,不逗陛下了,快睡吧。”
大不了明日再战。
今晚他们二人可以睡个好觉。
毕竟刚刚已经吩咐了下去,战事胜利,罢朝三日,朝臣也能修整一番了。
.
皇宫里重归于好的二人甜蜜,祈行渊也不再乱发脾气,以沈丞相为首的人对他越来越佩服。
他在朝堂上是个充满威严,执掌江山的帝王,而下了朝却会黏黏糊糊的贴在沈郁身边。
祈行渊不愿意多听别人废话,却愿意听沈郁的话。
深秋时,本是选妃的好季节,但众朝臣都不敢多言,只好委婉说陛下无子嗣,这江山社稷可怎么办。
祈行渊一言不发的冷着脸,让说那话的臣子讪讪告退了,朝散了,但人却求到了沈丞相这里。
又转而求到了沈郁这里。
沈郁沉思着,若是祈行渊愿意,不妨从江南王那里过继一个过来,反正江南王生的多,短短一年,都生了十个儿子了。
祈行渊只听沈郁的,他满意道:“那孤便亲自抱一个过来吧。”
该说不说,他当初没有杀他的十弟,竟也算是一件好事,谁能想到十弟这么能生。
后来,沈郁与祈行渊选了江南王的嫡次子,将他眷养在膝下,沈郁第一次养这种奶娃娃,颇感新奇,每日都要逗他看他。
时间一久祈行渊就吃醋,竟和一个娃娃争起宠来。
沈郁顿感头疼,细心安慰:“我只喜欢你,对眷儿只不过是舐犊之情。”
祈行渊悄悄道:“但眷儿实在是太喜欢你了,孤忍不住...吃醋嘛。”
沈郁扶额无语道:“他此时只是个奶娃儿,依恋大人很正常。”
祈行渊埋进沈郁怀中:“好吧,反正他是抢不过孤的。”
又是几轮深冬过后,眷儿已经长大,被封为了太子。
祈行渊端着熬好的人参汤,催促道:“沈郁,你身子骨弱,冬天就是要喝点暖身的。”
沈郁坐在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洁白如玉的手心仍旧细腻,但眼角却爬上了细纹。
“你喝,我就喝。”他朝祈行渊认真道。
祈行渊:“这怎么行,这可是百年参。”不说价值千金,就说这功效他喝了不会流鼻血吗?
沈郁别过头,视线看向别处:“那我就不喝了。”
祈行渊无奈:“好吧好吧,我喝。”
二人是同岁,知天命那年,沈郁笑着取笑祈行渊,这个陛下当得可真是偷懒,这么早就成太上皇了。
祈行渊坐在竹林里的摇摇椅上,惬意的眯着眼:“那般社畜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沈郁思考道:“说得对,你醒悟的果然及时。”
说完,他就忍不住捏了捏祈行渊的脸。
祈行渊幸福的笑了起来。
沈郁曾听见祈行渊说再也不养任何东西了,但是在一个下雨天他却捡到了一只流浪小橘猫。
他不忍心的将他带了回来,怀中衣服因此氤湿了一大片。
祈行渊看见这只湿猫弄湿了沈郁的衣服,表情一变当即就把猫抢走了:“还是我来吧,你近日都在咳嗽。”
沈郁轻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垂下眸。
猫真是他看着可怜,才捡回来的,而且他怕祈行渊孤单...
猫日益活泼,变得可爱,爱团在沈郁腿上睡觉。
这一日沈郁晒着太阳,却不料低低咳嗽时竟咳出了一丝血,腿上的橘猫不明所以的睁开琥珀般的大眼睛。
祈行渊站在竹林门口,手上的菜篮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什么时候出现的。”
沈郁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
祈行渊咬着唇,眼神有些恶狠狠:“你别装。”
沈郁沉默了,望着橘猫良久:“你别怕,我爱你。”
祈行渊泣如雨下,垂着无力的手:“我也爱你,下辈子也爱你。”
沈郁捧着他的脸,目光柔和:“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况且他都已经快要到耋耄之年了,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短短数月。
小橘猫少了一个主人,它整日望着院中的躺椅发呆,郁郁寡欢数久,没过多久它就去了喵星。
祈行渊打开房门,看着空空如也的庭院,视线停在了斑驳腐朽的躺椅上。
他蹲在椅子旁,将头轻轻靠在上面,仿佛还能感受到主人的腿温。
“沈郁,我来陪你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祈行渊如睡着了般闭上了眼睛。
眷儿穿着帝服赶来,叹息着将他葬入了那口准备好的双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