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凤仪宫门口,沈郁就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庭院里莫名多了很多宫人,正在洒扫庭院,搬箱子凳子。
而绿茵与紫暇那两个丫头不知道去哪里了。
明明刚刚沈郁离开时,她们还在石桌旁的。
沈郁一踏入庭院中,察觉他回来的所有宫人立即停下了手上动作,整齐行礼:“皇后安好。”
安岁跟在沈郁身后,皱了皱白嫩的脸:“怎么来了这么多生面孔。”
沈郁摸着下巴,目光看向他的寝宫,一个猜测隐隐出现,或许是祈行渊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要安排这么多宫人进凤仪宫。
沈郁示意安岁先回去偏殿,随即迈动步伐走向寝宫。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隐隐的说话声立即停止。
沈郁眉毛微挑,看见绿茵与紫暇两人走出了屏风,她们福身道:“公子,陛下刚刚问了点你的事。”
沈郁不在意问了什么,他独自坐到桌边,倒了杯茶。
绿茵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退出房间,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方便说,最终只好给沈郁留下一个眼神才关上房门。
沈郁:“......”
刚把茶抿下,沈郁便感觉祈行渊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蹑手蹑脚的往沈郁身边靠,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不一会他就蹲在了沈郁的膝盖边。
沈郁垂眸只能看见他乌黑的脑袋,和抿紧的红唇。
“你蹲下作甚?”
祈行渊没理,反倒突然把头埋在沈郁腿上。
闷闷的声音传出:“沈郁,孤不知道。”
“什么?”
祈行渊狠狠咬牙道:“那些宫人,还有太医竟两面三刀,如此势利眼的待你。”
“孤明明说了皇后还是皇后!”
一想到这十天里,后宫所有人都把凤仪宫上上下下不当一回事,祈行渊就难受无比。
他当日说完那些话后,便害怕沈郁生气,所以不敢来见他。
更是听到凤仪宫闭门谢客的消息后,心中想法落实。
祈行渊几次三番想要偷溜过来看他,可是却因种种事务琐事压身,走不开功夫。
但却没想到,宫里这群狗奴才因此冷落敷衍凤仪宫,吃穿用度都擅自减免扣除。
若不是他今日发现了,这群奴才是不是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不过幸好,他发现了,那群人已经全都被他处理掉了。
祈行渊拉过沈郁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起来:“沈郁,孤对不起你,这些奴才孤都替你教训了。”
却没想到手上的手猛然抽了出来,他抬头对上了一双淡色的眼眸。
沈郁伸手挡住差点滚下桌边的杯子,神色无异的看向他:“嗯,教训了便可。”
他刚刚好像有些走神,没有听清祈行渊在说什么。
因为...祈行渊趴在他腿上的动作实在是,让他有些不习惯,太痒了。
祈行渊心口翻腾着密密麻麻像是针扎一样的刺痛,难受的让他喉咙哽咽。
“你别生气,我错了。”
他不该有那些可恶的想法的,他错了他大错特错。
什么沈丞相什么世仇通通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快要死了...
祈行渊当初嘲笑过他是病秧子的想法,在这一刻化为利剑通通刺向了自己。
他眼眶红了一圈,鼻尖也酸涩的厉害,心中更是阵阵酸痛。
他只要一想到沈郁会死,他再也见不到他,再也听不见他说话,他便觉得追悔莫及。
在这十天内,每每想到这桩事心脏便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呃住了一般,喘息艰难,晦涩生疼。
沈郁眨眨眼,他没生气啊。
不过他有些意外,祈行渊这种性格竟然会向他认错道歉。
他试探性的把手伸向了祈行渊的脑袋,这颗头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好摸。
岂料,祈行渊忽然拱了起来,他道:“不行,我要和你说清楚,我不想瞒着你。”
沈郁伸出的手猝不及防的与他的头相撞,按理来说脑袋更硬,痛的应该是他的手才对。
但是沈郁身体经过系统药物改造,力气极其大,这下反倒是祈行渊痛的惊呼了一声。
他蹲着身子,单手捂着头,本就凝聚在眼眶里的泪花啪嗒一声便砸了下来,坠落在干燥的地面上。
祈行渊满脑子都是沈郁生气了不想理他,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满心的委屈彷徨和无措席卷全身。
“我不想看见你死,你不许死。”
沈郁微愣,捧起他的脸,看到他正红着眼圈啪嗒啪嗒的掉珍珠。
“你哭了。”
祈行渊别过头,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脸:“我没哭。”
沈郁沉吟:“你为什么哭?”
祈行渊不敢直视沈郁:“我怎么会哭呢,我可是天子。”
沈郁注意到,他的称呼早就变成了自己,以及刚刚祈行渊脱口而出的话。
他继续问:“你为什么说我会死?”
祈行渊眼尾飞红,眼眶泛红,无法言喻的看向沈郁。
“太医说的,孤也不想相信。”
先天之症不但治不好,还常常都是早夭之人,最多活到二十岁便会心脉断裂而亡。
而沈郁还差几个月便会年满二十,事情迫在眉睫,祈行渊怎么会不急。
“孤的库房里有人参灵芝都随你用,只要你乖乖配合治疗,你别在逞能自己了,孤看你每日药也不喝,衣服也不多穿件。”
沈郁的手中被强塞进几枚硬硬的东西,他摊开一看,是凤印和库房密钥。
祈行渊想要站起来,却不料腿蹲麻了,一屁股坐回了原地。
他下意识的看向沈郁,却见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祈行渊抿了抿唇,心中的酸涩压都压不住。
沈郁还在生他的气,可他又能计较什么呢,他都这样了...若是可以,他愿意把命分一半给他,这样他就还能与自己相伴。
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沈郁不会死就好了,他舍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