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跑回楼梯处时,林二娘和楚大勇急得脸都白了,见她回来担心地责问:“你刚才跑哪去了?快吓死爹娘!”
“我、我寻思可能要抹地,便提前去把抹布打湿。”福宝将布递到林二娘面前,林二娘瞬间哑火。
“诶,以后得先跟爹娘说一声晓得不?不然在船上你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我们都发现不了!”
“是,我错了。”
楚大勇见福宝认真态度不错,便接过那块布收到:“有心了,咱们闺女就是贴心的小棉袄。”说着,他将“抹布”抖开一看。
“诶?这不是我的擦脚布吗!啥时候成抹布了!”
林二娘站起身,从目瞪口呆的楚大勇手中夺过抹布,为福宝开脱道:“眼下就属你的擦脚布最接近抹布,不用你的用谁的?”
“我......”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楚大勇看向林二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买不久的擦脚布沦落成抹布,心痛不已。
楼梯下的仓库里传来林二娘好笑的声音:“行了一块擦脚布而已,回头给你买块新的。”
夫妻二人收拾完后,正打算铺床被福宝赶忙制止。
“爹娘,今晚会下雨,床铺会被雨水打湿的。”
“下雨?”楚大勇将头伸出小仓库往外瞧了瞧。
此时的天白茫茫的一片,与这片一望无际的海洋融为一体,宛如天连着地的废墟,完全看不到乌云。
楚大勇缩回头后诧异地问:“真会下雨?”
福宝用力地点下头,语气笃定道:“而且会很大。”
夫妻二人快速地对视后,决定相信福宝的说辞:“成,那今晚先凑合着睡吧。”
林二娘却不放心道:“要不我们今夜先回通舱吧?这边上的几块板子看得人不放心。”
讨论一番后,三人又收拾好东西返回通舱,碰巧遇到刚才给他们指路的船夫。
“咦?你三个咋又决定回去了,挤不下?”
“不是不是,能挤下,就是觉得今夜还是想回去凑合一晚。”楚大勇想了想故意问了句:“这位哥,有个问题请教你,在海上下雨的话,通舱里安全不?”
船夫沉思了一会儿,憋着嘴耸着肩摆摆手:“这不好说,毕竟通舱是在下面,若是小雨的话那还好,大雨的话,淹了都算小的。”
“嘶——”
一家三口默契地道谢一口凉气。
“咋了?”船夫疑惑地问。
“没,我们寻思着,还是这儿风景好些,打算回楼梯下去睡了,多谢了哥。”楚大勇简单地再次道谢后又返回楼梯处。
留下一脸懵的船夫挠头。
三人盘腿坐在小仓库里,开始有意无意地胡思乱想。
“听说若是下暴风雨时,出海便会很危险,随时有被卷入海底的风险。”林二娘煞白着脸讲。
楚大勇喉结滑动一下,眼神透露出慌张:“你都是从哪瞎听到的东西,暴风雨是什么,说下便下的吗?一天天净自己吓自己。”
直到黑夜时,天空顿时乌云密布,乌云里层还闪烁着雷点,礼貌地发出几道轻微的响声。
“真要下了。”楚大勇关进门板,搬来几个箱子从里面紧紧抵住门,防止意外发生。
“这雨是大是小?”林二娘问。
楚大勇沉着脸皱起眉,右眼皮跳了跳被他拿手按住:“看阵势,不小。”
林二娘心里直发颤,双手放在胸前祈祷道:“千万别是暴风雨。”
“哐——”
话音刚落,一道雷鸣重重划过天空外面便一声巨响,这雷声大得仿佛就炸在人耳边似的。
“哎哟老天爷!”林二娘惊呼一声将福宝紧紧抱在怀中,自己缓过神之后轻拍着福宝的后脑勺,颤抖着声音安慰道:“福宝不怕,不怕啊。”
楚大勇透露木板的缝隙朝外面看,只见船板上陆陆续续跑过几个船夫,口中嚷嚷着他听不清的话。
铅云压得海面几乎窒息,商船在墨色浪涛间浮沉如枯叶。
片刻之后,雨滴便还是砸落在船板上,先是还算轻柔的小雨,但几滴砸下后便变得狂暴起来,顿时将整张商船打得噼啪作响。
桅杆上的帆布被狂风撕成碎布条,噼啪作响的声音混着暴雨砸在甲板上,仿佛无数钢珠在敲击。船身突然向右倾斜,装满丝绸的木箱在货舱里轰然滚动,震得船板咯吱作响。
“快收帆!”船主青筋暴起的嘶吼穿透雨幕。
十余名水手冒着被风浪卷走的危险,抓住湿漉漉的缆绳,却被横扫而来的浪头打得七零八落。
老舵工死死抱住舵轮,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翻涌的黑浪,船主扶着把手尽力走到老舵工旁边,大声问:“方向!还找得到吗!”
“能!”老舵工扯着嗓门回应道,两只黑得发亮的胳膊因为发力过猛挣得青筋凸起,整个人拼尽全力地拽着舵轮往回打转。
船主抓住老舵工的肩膀最后交代一句:“挺住!”便踉跄地往尾舱跑去。
几个年轻伙计被甩到船舷边,绝望地抓着救生索,其中一人的蓑衣被风扯走,瞬间消失在漆黑的浪谷中。
雨越下越大,简直不能被称为下雨,是泼水。伴随着猛烈的雨还有狂风,这股劲风宛如一个较劲不满的赌徒,一个不高兴便会将船只随口吞大海。
“这暴风雨偏偏就被老子给遇上了!”船长骂骂咧咧的走到供桌前,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妈祖保佑!”
船身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船尾的龙骨似乎被某种巨兽咬中。
玉净瓶猛地摔碎在供桌上,香灰混着雨水在甲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他娘的!”船主抄起斧头冲了出去,劈开舱门,将几捆浸透的麻绳抛向众人:“两两绑在一起!就算船沉了,也要给我漂到岸上去!”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楚大勇透过门缝眼睛死死盯着外头,身体同木箱顶着木板,咬着牙说道:“还真被你说准了,看这阵仗的是暴风雨,你说上头是不是有神仙在打架啊?”
林二娘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紧闭着双眼骂道:“啥时候了还说笑呢!”
被林二娘死死护在怀里的福宝,心里忍不住咒骂:龙王这个赌徒,技术差还爱玩,输了有拿无辜的人出气,等她重返天庭,一定要告他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