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啥?”
其余几人听到云丽儿的这番话也愣了神,楚家两兄弟对视一眼,这事儿两人都不知情。
那人嗤笑一声,态度顿时变差几分,满脸的不耐烦:“你们是来拿我家取乐的吗?”
眼看对方气得就要赶人出门,潘老赶紧出来打圆场:“诶诶诶莫急,这些都是能商量的嘛。”
心里一个劲地暗骂。
正常一户人家的地一年下来的能得到的不仅是粮食,还能额外赚一笔钱。而云丽儿居然妄想用包温饱的钱来换那块儿地的使用权,这不是搞事儿吗?
云丽儿一副云淡风轻完全不着急的模样,婉婉一笑解释道:“你莫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占你家便宜的意思。”
“这还不算?那是不是得把地白给你才算!”那人气呼呼地说道。
“你请先听我细细来说。”说罢,云丽儿手指微微弯曲心中边盘算边说道:“你家有六口人,伙食问题肯定不用愁,衣服也不用担心,我家包布,想怎么做全凭你家,但瞅便瞅在,老人病了无钱医治啊。”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那人的心坎里,那人站着的身子一怔,沉住气之后又缓缓坐下。
见他坐下后,云丽儿稍稍松了口气也一便坐下。
“家里两个老人卧病在床,整日提心吊胆地照顾着,这种心情我们都懂,对于我们百姓而言,难的不是吃穿,是病痛。”
那人吊起眼睛扫向云丽儿,眼里满是试探:“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丽儿一拍大腿爽快道:“我也不跟你弯弯绕绕,说的话你要是觉得没毛病那就达成协议,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温饱问题,我家出,两个老人病重需要的抓药的钱,我家出,而且听闻你娘子刚怀上孩子需要吃些好的吧?”云丽儿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家出。”
楚大勇越听越不妙,若只是解决温饱和提高伙食那还好说,这治病可是一无底洞啊,特别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一病如山倒那花出去的银子就跟流水一样快。很多人家就是长期吃不消,只能任由老人受病痛折磨,而有的老人实在受不住,最后只能选择自戕。
果然,那人一听眉头一挑,估计心里满是诧异“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但又有所戒备。
“当然了,若是这期间老人相安无事那便不存在抓药钱,但若是真需要,我家二话不说肯定给你家掏腰包。”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这跟赌博有什么区别?
而那人更是紧皱眉头陷入纠结的思考,迟迟无法下定主意。
云丽儿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打算加把火:“而且你家现在的情况,田地又得重新翻耕和施肥,后续种别的也得花时间精力,大儿子也还小,此时家里唯一能下地的便只有你一人,可是......”
说到这,云丽儿顿了顿,担心的语气继续道:“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不?别到时候两头抓不稳,亏损咯。”
这话虽听得人不舒服,但事实也是如此。
潘老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听着云丽儿这一番劝说,不禁勾起嘴角。
这楚家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在云丽儿的攻势下,没过多久那人便咬牙同意了:“先说好,若是家父家母病了,无论多少钱你家都愿意出?”
“那当然。”云丽儿笃定道:“今日潘老就在这,可以让他作证。”
那人汗浸湿了调令边角,他狠狠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他猛地灌下一口凉茶:“成!就这么着!”
于是这地就这么被云丽儿谈下了。
回去之后,楚二勇先把家里的补品拿了些给人送过去,又听云丽儿的交代给人留了些钱:“这钱够你全家人吃上好的,若是到时候有什么意外,再来寻我家。”
对方结果荷包后打开一看,感恩戴德道谢。
地谈下来之后,就得重新开始翻耕和施肥。因为种棉花对土地的要求很高,即便种下之后还得悉心照料,矫情程度跟人参有的一比。
“既然定下了,明日我和二勇便到地里将里重新把地翻耕,施肥后先让土地养上两天,到时候冬麦也差不多可以脱粒了。”
说起冬麦,这次收获的量大得惊人,是别人家的两倍,从前楚大勇他们不是没有种过小麦,也不知是不是水土的原因。
第二日两兄弟便赶着牛到地里翻耕了。
村民路过时还疑惑地问:“咋耕这块地呢?”
楚大勇嘿嘿一笑,开玩笑道:“这块地也被我家收了。”
村民们纷纷感慨他家精力旺盛,财力也旺盛,毕竟同一个村里的人,丰收时的量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是打心里羡慕。
经过两兄弟和老牛的不懈努力,翻耕的的第二日午后便完成了。
今日来送饭的是福宝和谢景澜,两个大人坐在田埂上吃饭,两小孩懂事,便捋起袖子挖草木灰给地里施肥。
“弟弟我跟你讲,这东西可千万别弄到眼睛里,我之前就受过一次罪,眼睛老疼了。”
福宝跟谢景澜讲诉自己洒草木灰的往事,便在不经意之间将自己的福气注入到这块地里。
四个人忙活完之后,便早早回了家。
两兄弟在井边打水洗身上的尘土时,楚二勇随便提了一嘴:“这次还挑不挑粪?”
楚大勇嘴角抽了下,吐出三个字:“不了吧。”
他指了指柴房墙角那小片区域:“二娘打算把那里清出来之后种些简单的菜,咱家茅房里的粪归宿已经被定下了。”
说着两兄弟哄笑出声。
三日之后,土地翻耕施肥后的情况良好,在夹缝中还冒出几颗杂草的嫩芽,被楚大勇无情地掐掉。
而家里对方的冬麦已经晾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脱粒活儿,才是一场硬仗。
“开干!”楚大勇吆喝一声。
楚大勇率先扛起木叉,将麦捆散开均匀铺在地上,每捆麦子都被仔细摊开,让它们便于脱粒。
这边麦捆刚铺好,林二娘和云丽儿便手持连枷进场,连枷在她们手中上下翻飞,竹条制成的敲板与长柄通过转轴灵活相连,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呼风声,重重落在麦穗上。
“啪啪啪——”
谢景澜和楚勇平虽年纪小,但力气足够了,也学着两人的模样拍打麦穗,没一会儿便满头大汗,浸湿了衣裳。
而福宝只能抱着楚雪梅坐在门前的木墩上,一个胖嘟嘟的小人抱着另一个胖嘟嘟女婴,一白一黑叠坐在一起。
云丽儿不禁打趣道:“福宝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
楚二勇牵来家中老牛,牛背上套着石磙,石磙足有半人高,将石磙固定在绳索一端,绳索另一头系在老牛身上。
“嚯——”
楚二勇一掌拍在牛身上,老牛“哞”的哼叫一声甩着细长的尾巴便动了起来。石磙在老牛牵引下,开始滚动,所到之处,麦穗被碾压破碎,麦粒簌簌滚落。
再将掉落的麦粒放在簸箕上抖和颠,经过一遍遍的检查才将麦粒筛选出,倒进麻袋里。
而因为楚家收获的冬麦过于丰收,将近有房子那么高的冬麦他们便干了足足有三天,装了五十个大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