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沐风内心深处对沐雨那份无法割舍的眷恋,也许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机制被激发,亦或者是他的血脉中,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在顽强抵抗……
总之,就在沐风即将彻底献祭自己的最后一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的、属于沐风自身的生命印记,突然像被惊扰的蜂群一样,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震颤和回流。
这丝回流虽然微不足道,但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它打破了秘术所要求的绝对“心甘情愿”和“毫无保留”的完美平衡!
“嗡!”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声。
祭坛上的能量流突然猛地一顿,然后便开始剧烈地紊乱起来。
原本如潺潺溪流般平稳地渡向沐雨的药源能量,此刻却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
不仅无法继续前进,反而被狠狠地反弹了回来。
这股强大的反弹力量,与沐风那丝回流的生命印记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响。
“噗!”
沐风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一口鲜血如箭一般从他口中吐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了祭坛上,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而他的气息也在这一瞬间萎靡到了极致,仿佛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
另一边,沐雨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
她身体周围原本浓郁的药香,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极不稳定起来。
那股药香就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四处乱窜,原本明亮的光芒也开始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虽然从表面上看,大部分的药源似乎已经与沐雨初步结合。
但在她身体的核心深处,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硬生生地隔开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那种彻底的、完美的融合状态。
“不!!!”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霍恩的咆哮声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仪式厅中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脸上那原本的从容和冷漠,在这一刻,瞬间被狰狞的暴怒所取代。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里面布满了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死死地盯着祭坛上那气息奄奄、仿佛风中残烛的沐风和能量紊乱、摇摇欲坠的沐雨。
此刻霍恩那眼神中的怒火,简直就要喷涌而出。
功亏一篑!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让他心痛欲裂。
数年的谋划,功亏一篑啊!
为了这个计划,他耗费了数年的时间,精心谋划,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这才培养出了这株珍贵无比的“人形大药”,也就是沐雨。
然而,就在这最后关头。
仅仅因为沐风这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尘民的一丝意外,所有的努力都在瞬间化为泡影。
药源无法彻底融合,沐雨这株原本价值连城的大药,如今却变得如同残次品一般,许多原本预想中的效果都将无法实现。
“废物!没用的东西!”
霍恩怒不可遏。
说话间,他一步踏前,动作粗暴无比,猛地将那已经奄奄一息的沐风从祭坛上拽了下来,然后像丢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一样,狠狠地将他扔在了地上。
沐风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和无尽的冰冷袭来,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这股力量给撞碎了。
他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看向沐雨的方向。
然而,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沐雨能够平安无事。
“把她带去药庐,严加看管!”
霍恩指着昏迷不醒的沐雨,对着闻声进来的机器人侍从吼道。
随后,他那冰冷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地上的沐风身上,透露出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至于你……既然你的献祭毫无价值,那就去你该去的地方,为你可笑的失误赎罪吧!”
他抬起脚,狠狠地将沐风踢向一个突然打开的、散发着恶臭和黑暗气息的通道。
“把他扔到第五层的废渣区,告诉那里的管事,好好照顾他,别让他轻易死了!”
……
……
无尽的坠落,仿佛没有尽头。
沐风的意识好似在空中急速下坠,刺骨的寒冷如影随形,令人作呕的腥臭更是无孔不入。
当他终于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这里是比古文明遗址还要黑暗、肮脏无数倍,简直就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这里是浮游城的最底层,第五层中的垃圾场,临时堆积着整个天空城市运转所产生的垃圾、废料和被抛弃的一切。
沐风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骨骼仿佛都已断裂,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困难。
霍恩所说的“好好照顾”,竟然如此迅速地应验了。
几个面目狰狞、显然是这里管理者的人走了过来,他们毫不留情地对着沐风拳打脚踢,然后用特制的镣铐将他紧紧锁住,丢在一个散发着腐臭的水坑旁。
从那一天开始,日复一日,沐风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鞭打、饥饿、寒冷的污水、精神上的侮辱……
这一切都如同地狱般的噩梦,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身体也在这样的折磨下迅速垮掉,伤口开始溃烂,高烧不退,生命之火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每一次在他濒临死亡边缘时,总会有最低限度的治疗将他拉回来,然后继续承受新一轮的折磨。
在这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中,唯一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崩溃的,便是对沐雨的深深牵挂。
他不断地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担忧着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