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作业本，上面写着几个字：
【顾昊·七岁·错题改正】
他走上去，看了一眼，突然站住了。
因为那纸上写的，不是错题。
是规则。
【规则一：白天不能进楼梯】
【规则二：镜子只能看三秒】
【规则三：听见哭声，不许回头】
这些不是题，是他进过的副本里的规则。
整整一页，全是规则。
右下角盖着一个红色的章：
【实验样本·副本生成记录页】
顾昊盯着那页纸，心里已经清楚。
这地方不是副本。
这是副本长出来的“母脑”，或者说，是副本生成时自动延伸出来的“记忆落点”。
他就是那个“落点”的一部分。
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被副本拿来反复生成规则模板的“人形记忆体”。
他站在讲台前，低声说了一句。
“所以你们不是从外面拿规则！”
“你们是从我脑子里抠规则！”
“难道，我才是你们的母本？”
这时候，讲台后面，那个声音又响了。
“你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只要你放弃质疑，我们就让你离开！”
“你什么也不用知道！”
“你会活得很好！”
“你可以继续当通关者！”
“只要不再往下走！你可以随时通关！”
顾昊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抬手，把讲台那页纸撕成两半，丢在地上，拿刀挑起，点燃。
纸烧的瞬间，墙上开始浮现一道道裂痕。
一行字出现在空中：
【主源模板识别中断】
【副本构建源已断开】
【玩家顾昊：剥离成功】
【你已彻底脱离副本系统数据库】
【从今往后—你不再被副本认定为‘模板个体’】
【你拥有主动破坏副本“根逻辑”的能力】
【你即将离开“盲井”】
光圈降落。
顾昊站在教室中央，看着那一页灰烬彻底化作尘埃。
他低声说：
“你替代我！”
“我能给你的，只有抹除！”
光芒一落，他消失在原地。
而整个盲井，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再也没人能进去了。
顾昊的身体在光圈中悬停了将近二十秒，才重重落地。
落地声闷响，像是砸进了一口封了多年的棺材。
四周黑得彻底，没有光，也没有任何规则提示弹出来。
他站起身，脚下是实地，不软不硬，也不是之前那种模拟出来的感应平台。
他从“盲井”出来后，脱离了系统判定的“模板构体”身份，这种状态下再次被拉进副本，对方识别不到他是人，也识别不到他是诡异。
那他就是什么？
变量吗。
那看来，局里的人说对了，自己现在是最危险，也最没法操控的存在。
“你这副本，是不是在赌我怕你？”
“可你搞错了一件事！”
顾昊低头，从袖口抽出一枚副本的奖励道具，随手往地上一扎。
“现在不是你选我进入副本！”
“是你把副本，送到我手上了！”
“你真以为，我会放弃通关吗？”
下一秒，地面震了。
系统反应过来，界面强行跳出。
【紧急副本编号：Ex-V4】
【副本名称：桐市电梯楼】
【副本类型：规则循环类】
【当前载入状态：异常】
【玩家身份：未识别】
【权限干扰：100%】
【尝试修复中……】
【失败】
【副本将以“未审验结构”运行】
【规则加载中】
顾昊站在那等了几秒，果然又是一套熟悉的东西。
【一：禁止从三楼以上乘坐电梯下行】
【二：电梯内不许照镜】
【三：晚上十点后电梯一层不开门】
【四：如你在七楼遇到敲门声，请无视】
【五：副本通关条件：搭乘“正确方向”的电梯至负一层】
【六：电梯里的人，不一定是人】
【七：有时你不是进去，是出来】
他看完这套规则后，没立刻动，反而笑了。
“你们真是够急的！”
“这么快就往我身上贴副本？”
“是怕我不进去，还是怕我出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在正常玩家体系里了。
系统没办法再用强制点选、通关机制、分数评估来控制他。
那剩下的就只剩一种办法—困住他。
用规则、空间、镜像、幻觉，全副本的套路，把他拖在一个“无限无法跳出”的闭环副本里。
只要他一旦在某条规则里“信了”，或者“犹豫了”，他就会被系统认定为“玩家”，再度打上可控标签。
“挺聪明！”
“可惜，我没那么好对付！”
顾昊伸出手指，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你不是说我进了电梯就不能下？”
“那我上！”
“我要看看，你顶楼，藏了多少东西！”
他进了电梯，手按下十楼。
电梯门一合，伴随而来的不是升降的晃动感，而是一阵眩晕。
顾昊身子一偏，靠着扶手，眼神一点不变。
他知道这不是晃动。
是副本在校准。
因为它还没确认—这个“顾昊”到底是不是要被带走的那一个。
而他就是要借这个过程，往副本的核心部分冲。
十楼，门开。
灯光幽白，走廊铺着擦得发亮的瓷砖，墙壁上挂着一排照片。
不是装饰画，是全楼住户的照片。
顾昊一眼扫过去，眉头拧了一下。
“又是这套！”
他走到照片前，看着墙上的一张张脸。
有些脸，他见过。
不是现实中见过，是在副本里看过。
镜屋、蠹村、红藤、病房……那些在副本中出现过的诡异的脸，此刻竟然全挂在这里，排在住户栏下面，编号清清楚楚。
“……你把他们当成楼里的人了？”
“还是说—这栋楼，是你生成副本的来源？”
顾昊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破识针”。
他随手挑下一张照片，把针插进编号上。
“啪！”
墙裂开一条缝，电梯后面的墙体也轻微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终于忍不住弹出。
【你识破副本初始投影】
【你试图撬动副本的存储核心】
【你正在接近“母源载体”】
【系统强行纠错中……】
【失败】
【你现在的行为—已不在任何规则内】
【请立刻停下！】
顾昊眼神冷了。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副本！”
“你是把所有副本背后的记忆残留，藏起来的收容体！”
“你想让污染我，然后让我带着污染物，回到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