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叶凡心中一动,掐着豹哥的手微微一松,循声望去。
只见街角处,缓缓走来一个身着陈旧青布长衫的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瘦,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手中提着一个古朴的木制药箱,步履从容,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这老者,给叶凡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比苗一刀身上的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
豹哥得了喘息之机,剧烈地咳嗽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
苗一刀在看到那老者的瞬间,却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道:“三……三哥?!”
老者闻言,目光转向苗一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刀啊,几十年不见,你这胡子,倒是比我的还白了。”
“真的是你!三哥!”苗一刀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快步上前,想要抓住老者的手,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怎么,不认识了?”老者呵呵一笑,主动伸出手,拍了拍苗一刀的肩膀,“我叶天阳,还没老到让你认不出来的地步吧?”
叶天阳!
叶凡脑中“轰”的一声,如遭雷击!
自己那离开一个多月的三叔竟然回来了,还变成如此的样子!
那豹哥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看了看叶凡震惊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这老者来头不小,眼珠一转,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叶天阳身上,竟想悄悄溜走。
“想走?”叶天阳眼皮都未抬一下,屈指一弹。
“噗!”
一声轻响,豹哥只觉得膝盖一麻,惨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在我叶家门前撒野?”叶天阳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凡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对着叶天阳深深一揖:“侄儿叶凡,拜见三叔!”
叶天阳目光落在叶凡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你小子不愧是我叶家的人,成长的倒挺快的!”
“是,三叔。”叶凡恭敬道。
“嗯,起来吧。”叶天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泼皮和跪着的豹哥,又看了看天凡堂的牌匾,淡淡道,“我离家多年,不想今日刚回江北,就看到有人欺负到我叶家人头上来了。一刀,这是怎么回事?”
苗一刀连忙将秦逸风指使黑虎帮前来寻衅滋事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叶天阳听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云州秦家?哼,当年不过是仗着出了个旁支在京中做了个芝麻小官,便在云州作威作福。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他们的爪子,倒是伸到江北来了。”
他转向跪在地上的豹哥,问道:“那个秦逸风,现在何处?”
豹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隐瞒,颤声道:“秦……秦少他,今晚在城西的‘醉仙楼’设宴,宴请……宴请城中几位豪绅。”
“醉仙楼?”叶天阳点了点头,对叶凡道,“小子,随我走一趟。有些账,是该算算了。”
“三叔,这……”叶凡有些迟疑,这位三叔刚回来,就要去硬闯醉仙楼,会不会太……
“怎么,怕了?”叶天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叶凡挺直腰杆:“侄儿不是怕,只是担心三叔您刚回来,舟车劳顿……”
“呵呵,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不济事。”叶天阳摆了摆手,对苗一刀道,“一刀,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说罢,也不等叶凡再说什么,便径直向醉仙楼的方向行去。
叶凡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醉仙楼,江北市最豪华的酒楼之一。
此刻,三楼的牡丹厅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秦逸风高坐主位,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他身边坐着的,都是江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正纷纷向他敬酒,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秦少大驾光临江北,真是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是啊是啊,秦少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秦逸风听着这些奉承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端起酒杯,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牡丹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歌舞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青衫老者,领着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进来。
“什么人?敢在醉仙楼撒野!”一个身材魁梧,明显是秦逸风保镖的汉子怒喝一声,便要上前。
叶天阳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袖袍轻轻一拂。
那保镖便如同被一股无形巨力击中,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椅,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满堂宾客,尽皆失色!
秦逸风也是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叶天阳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落在秦逸风身上:“你就是秦逸风?”
秦逸风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但仗着家世,还是强撑着道:“是又如何?你们……”
他话未说完,叶天阳身形一晃,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便已出现在秦逸风面前,一只手,已经掐住了秦逸风的脖子!
“你……你敢!”秦逸风脸色涨红,眼中充满了惊恐。
他身边的那些所谓豪绅,此刻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出头。
“我叶家的人,也是你能动的?”叶天阳声音冰冷,手指微微用力。
秦逸风只觉得呼吸困难,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他拼命挣扎,却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三……三叔,手下留情!”叶凡见状,连忙开口。
他虽然也痛恨秦逸风,但若真在这里把他杀了,恐怕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叶天阳看了叶凡一眼,冷哼一声,随手将秦逸风扔在地上。
秦逸风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叶天阳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滚回云州去。”叶天阳淡淡道,“告诉秦家主事人,三日之内,若不亲自来江北叶家赔罪,云州秦家,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云州秦家,那是何等庞然大物!
这老者,竟然敢口出狂言,要让秦家覆灭?
秦逸风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知道,眼前这个老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气,让他毫不怀疑,自己再敢顶撞一句,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还不快滚!”叶天阳眼中寒光一闪。
秦逸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那些所谓的豪绅,也作鸟兽散。
偌大的牡丹厅,转眼间只剩下叶天阳和叶凡二人。
叶凡看着自己这位三叔,心中充满了震撼。雷厉风行,霸道绝伦!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
“三叔,您……”
叶天阳摆了摆手:“区区一个秦家,还不放在我眼里。倒是你,小子,身怀《玄医天经》,却似乎连入门都未曾摸到,可惜了这旷世绝学。”
叶凡闻言,心中又是一惊:“三叔,您……您知道《玄医天经》?”
“呵呵,《玄医天经》本就是我叶家先祖所创,我怎会不知?”叶天阳眼中露出一丝追忆,“当年我离开,便是为了追寻《玄医天经》更高深的境界,以及寻找一些失落的传承。只可惜,天道茫茫,人力有时而穷啊。”
他顿了顿,看着叶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体内灵气虽然驳杂,根基却还算稳固。也罢,今日既然遇上,我便助你一把,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说罢,他也不等叶凡反应,突然伸出手指,点在叶凡眉心。
叶凡只觉得一股磅礴浩瀚,却又温润如玉的奇异能量,从三叔指尖涌入自己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体内的玄医灵气,在这股能量的引导下,开始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运转起来。
《玄医天经》的心法,在他脑海中飞速流转,许多以往晦涩难懂之处,此刻竟豁然开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玄医灵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精纯、凝练!
对《玄医天经》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
不知过了多久,叶天阳缓缓收回手指,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明亮。
叶凡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玄医天经》的掌控,已经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多谢三叔成全!”叶凡再次对叶天阳深深一揖,心中充满了感激。
叶天阳摆了摆手:“你是我叶家子孙,身负《玄医天经》传承,我助你也是应该。只是,医道一途,博大精深,切不可因此而骄傲自满,懈怠修行。”
“侄儿谨记三叔教诲!”
“嗯。”叶天阳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在医馆门口,我似乎闻到了一丝‘噬生堂’的腐臭味。那帮见不得光的老鼠,也跑到江北来了?”
叶凡心中一凛,连忙将鬼脸面具人和噬生堂的事情,以及他们图谋《玄医天经》和九阳神草的阴谋,都详细说了一遍。
叶天阳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噬生堂……当年我便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没想到这些年,他们倒是越来越猖獗了。也好,省得我再去找他们。那个鬼脸面具人,还有他们在江北的据点,你可知晓?”
叶凡将废弃院落和乱葬岗据点的情报一一告知。
“乱葬岗……哼,倒是个适合他们这些阴魂的地方。”叶天阳冷笑一声,“走,我们去会会这位噬生堂的护法。”
夜色如墨,乱葬岗附近,阴风阵阵,鬼火闪烁。
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内,鬼脸面具人正盘膝而坐,身前摆放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诡异的绿色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突然,他心中一悸,猛地睁开眼睛,厉声道:“什么人?!”
“取你狗命的人!”
一声冷喝,土地庙的破门被人一脚踹开。
叶天阳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看着鬼脸面具人,叶凡则站在他身后,神情戒备。
鬼脸面具人看到叶天阳的瞬间,面具下的瞳孔骤然一缩,失声道:“叶……叶天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你在噬生堂的地位还不算太低,竟然认得我。”叶天阳淡淡道,“既然认得我,便该知道,落在我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鬼脸面具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又被疯狂所取代:“叶天阳!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你吗?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他怒吼一声,猛地将身前的陶罐打翻,一股浓郁的绿色毒雾瞬间弥漫开来,同时他身形暴退,手中多了一柄漆黑的骨刃,向叶天阳刺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叶天阳不屑冷哼,大袖一挥,一股无形的罡风凭空出现,瞬间将那弥漫的毒雾吹散。
同时他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指风,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鬼脸面具人持刀的手腕上!
“啊!”鬼脸面具人惨叫一声,骨刃脱手飞出,手腕处鲜血淋漓!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叶天阳的实力,竟然比传闻中更加恐怖!
不待他反应,叶天阳已经如同鬼魅般欺近,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鬼脸面具人如遭重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将本就破败的墙壁撞塌了大半。
他脸上的恶鬼面具,也随之碎裂,露出一张苍白扭曲,布满疤痕的脸!
“你……你废了我的修为……”那人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废你修为,已是便宜你了。”叶天阳眼神冰冷,“说!噬生堂的总部在哪?你们的堂主又是何人?”
那人惨笑一声:“你休想……呃!”
他话未说完,突然七窍流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竟是服毒自尽了!
叶凡上前查看,发现他牙齿中藏有剧毒。
叶天阳眉头微皱:“噬生堂的人,倒是有些骨气。也罢,少了个护法,他们总会派人来查。到时候,一并解决了便是。”
他转头看向叶凡,见他若有所思,便道:“你在想什么?”
叶凡道:“三叔,侄儿想,既然鬼脸面具人已除,噬生堂在江北的势力也算瓦解。那苏姑娘母亲的病,还有柳小姐的九阴绝脉,或许可以……”
叶天阳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兴趣:“哦?九阴绝脉?还有什么疑难杂症,一并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我叶家传人,如今医术到了何等境界。”
叶凡心中一喜,连忙将苏夫人所中的奇寒之毒和怨煞之气,以及柳如雪的九阴绝脉和所需九阳还魂丹之事,都详细禀明。
叶天阳听完,沉吟片刻,道:“九阴绝脉,确实是天下奇症。九阳还魂丹,也确是起死回生之神药。无根玄水、千年雪莲子、地火赤晶……这三味辅药,倒是有些意思。”
他目光转向叶凡,笑道:“小子,你的机缘倒是不浅。那‘玄水星石’,若我所料不差,便是从天外陨铁中提炼‘无根玄水’的母石。有此母石,提炼足够的‘无根玄水’,并非难事。”
叶凡闻言大喜:“真的吗?三叔!”
“嗯。”叶天阳点了点头,“至于千年雪莲子和地火赤晶,虽然难寻,却也并非绝迹。明日,我随你去看看那两位病人。若时机合适,我便出手,助你炼成九阳还魂丹。”
有了三叔这句话,叶凡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他知道,柳如雪和苏母,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