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蹲在那堆散发汽油味的杂物前，脑袋飞快运转着。
那块松动木板，像是某种暗号，一扇通往脏东西的“门”。
他掸了掸军装上的灰，转身就见陈铁军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后面紧跟着穿着白色军医大褂的马晓芸，额角微汗，一看就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铁军，明远，你们可得注意点。” 马晓芸喘着气，“医院那边…我碰上件怪事。”
陆明远眼神一亮：“讲。”
马晓芸摘下医用口罩，压低声音：“有个男兵，从名册上看是运输连的，平时没太多人注意他，但这几天老是有不明身份的人找他，看起来像是提前退役的老兵，可医院记录里根本查不到他们的信息。”
“外人进部队医院？”陈铁军皱起眉头，语气也沉了几分，“谁批的条？”
马晓芸拿出手机，递上几张拍下的照片：“我留了心。这些人出入都在傍晚，借口是心理辅导，还会带点伪装痕迹……可动作太规律了，像走对口流程。”
陆明远沉默几秒，把照片一扫而过，猛然停在其中一张：“这人……不是张龙么？”
陈铁军眼睛一瞪：“运输连那小子？平时就是个闷葫芦，全团最不起眼的那种。”
“低调，是掩护身份最好的方式。”陆明远抿了抿唇，“他是我们最优的目标。”
当天晚上，三人借着夜训的幌子，再次前往医院后勤区，悄悄地布下了眼线。
马晓芸通过医疗记录调出张龙近三个月的行动轨迹，发现他几乎每周五都会“申请心理测评”。
“谁那么脆弱一周测一次？”马晓芸翻着记录，一边小声吐槽。
“怕不是‘精神高度紧张’，怕被我们抓个正着吧。”陈铁军一边在阴影里支起望远镜，一边打趣。
从医院照明昏黄的后门口，一道身影晃了出来，是张龙。
他脚下步伐轻得几乎没声音，衣摆压得很低，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目标出现，方向九点，朝车库去。”陆明远轻声说，随即启动微型监听装置。
三人保持高频低语，像猎手盯着猎物，寸步不离地贴在各自推好的盲区路线。
张龙像是对这一切都熟稔得很，绕过主干道，穿过两间闲置病房，最后推开一扇并不起眼的堆料门，闪身进入——
“我去，这么隐秘的门？”陈铁军咂舌，“要不是跟着他，还真找不到。”
“看他干嘛去。”陆明远压低蜂鸣音量，只听张龙那边传出窸窸窣窣，小声交谈，还有轻微的拨号声。
马晓芸轻声提醒：“他好像是在调试短波设备。”
陆明远忍不住冷笑：“这年头还玩模拟电台，看不出来还挺讲情怀。”
十分钟。
张龙翻阅着一本看似普通的兵籍册，边抄抄写写，边对着设备小声念着什么。
“在记录我们兵力部署……”马晓芸低声道，眼神越发紧绷。
这小动作，全被远处蹲守的陆明远收录进录像笔中。
他的表情越来越冷，眼底更是一片汹涌的算计——对方果然不是普通的内鬼，而是训练有素的情报走私者。
这时候，陈铁军一时操之过急，右脚踩在一块松动的排水管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夜色中尤为刺耳。
张龙猛地回头！
“怎么回事？”他低声一吼，眼神扫向四周。
陈铁军反应极快，直接从暗影里走出来，摆出严肃脸：“奉命巡逻，后勤部要求查车库警戒，别紧张。”
张龙勉强笑了笑：“我心理测试完，出来透口气。”
“嗯？透气透到废旧物资门里去了？”陈铁军冷冷地扫他一眼，但很快演技上线，拍了拍张龙肩膀，“放松点，下次别选这种死角，容易让人以为你搞事。”
张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抄手就走，背影却僵硬得很。
等他彻底离开，陆明远才从阴影中走出，目光冷厉：“他慌了，刚才那段交流，我全录下来了。”
马晓芸快步靠上来，语气急促：“他的短波设备有拷贝功能，电磁记录会更详细，我明天找借口再进去一趟，拿到历史数据。”
“你这胆子，是真比我们侦察连的还大。”陈铁军笑道，眼神却是实打实的佩服。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战友不该被人这样出卖。”马晓芸声音轻，却一字千钧。
接下来的几天里，三人轮番盯梢，马晓芸利用“紧急医疗复查”为由，成功拷贝了张龙的电码分流记录，总共六条。
其中包含一份兵力动员日志、一份弹药调拨报告，还有一个未解密的通联表。
“这通联表似乎联系了境外网络。”马晓芸小声道，脸色发青，“这，已经快超出我权限了。”
陆明远点了点头，眼神炽然如火：“再等两天，他下次传输时，我们就能抓到他在干什么。”
“别跟我说什么程序，我看这次能不能让他尝尝‘部队的苦头’。”陈铁军咬牙切齿，拳头都捏白了。
而就在三人确认即将启动收网计划的那个夜晚——
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段陌生又熟悉的代号在静夜中清晰响起。
陆明远立刻摘下耳机，眼神锐利如刀锋，轻声一笑：“他终于……开始暴露了。”陆明远对着通讯器，眼神像淬了冰。
监听到的代号，那扭扭捏捏的电码波形，像极了对方在他演习中动的手脚。
很好，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看来，鱼儿要上钩了。”陆明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危险的味道，“通知下去，按原计划……等等，计划有变。”
陈铁军一愣，抓耳挠腮：“变啥？都到这份上了，难不成还能让他跑了不成？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不能让他跑，但也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陆明远铁军，你带人去把医院后门给我堵死，晓芸，技术支持到位，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夜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动着陆明远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阴谋的味道。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更加激烈的较量。
“明远，你呢？你干嘛去？”陈铁军忍不住问道。
陆明远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去请一位老朋友……帮我们加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