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日,本该是暖风拂面、花团锦簇的好时节,可这几日,街头巷尾却传起了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听说了吗?楚相那位病弱的夫人,竟然是萧家的那位清平县主萧宾月!”
“真的假的?不是说萧宾月早就死了吗?“
“萧家亲口放出的消息,还能有假?听说萧尚书连当年萧宾月的贴身玉佩都拿出来了!”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拍案惊堂,将萧家嫡女如何诈死脱身、改头换面嫁给当朝丞相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更有甚者,连萧宾月被封为清平县主的旧事也翻了出来,添油加醋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萧家三小姐萧玉环与秦王的婚事不仅没有取消,反而提前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三。
一时间,满城风雨。
楚府书房内,青黛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夫人!外头传得越来越难听了,连您当年的县主都是魅惑陛下得来的!”
阿娩正倚在软榻上翻看账册,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慌什么?”
青黛急得跺脚:“可萧家这是要逼死您啊!他们连您当年的画像都散出去了,说您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阿娩轻笑一声,合上账册:“萧远道这是狗急跳墙了。”
她抬眸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得她眉眼如画。这张脸与当年的萧宾月已有七分不同,可骨子里的傲气却丝毫未减。
“楚衡呢?”
“相爷一早就进宫了。”青黛低声道,“听说秦王在御前参了相爷一本,说相爷欺君罔上……”
阿娩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忽然笑了:“去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青黛大惊:“现在?外头那么乱,万一……”
“怕什么?”阿娩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萧远道想玩,我就陪他玩个大的。”
阿娩一袭素色长裙,戴着轻纱帷帽,乘马车径直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她刚一下车,四周的百姓就骚动起来。
“快看!那就是楚相夫人!”
“天哪,真的和画像上的萧宾月有点像!”
朱雀大街上,春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耀目的光。
阿娩一袭月白色绣折枝梅的襦裙,帷帽垂下的轻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纤细的手指抚过绸缎庄里一匹云锦,指尖在流光溢彩的缎面上轻轻摩挲。
“这匹料子,我要了。”她的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里淌过的溪水。
掌柜的抬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这几日满京城都在传的流言,他岂能不知?眼前这位楚夫人,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位名动京城的萧家二小姐!
“夫、夫人,”掌柜的额上渗出冷汗,结结巴巴道,“这匹料子已经、已经被人订下了……”
阿娩轻笑一声,帷帽下的红唇微微勾起:“哦?是谁这么大面子,连楚相夫人看上的东西都敢抢?”
话音未落,街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顶八人抬的朱漆轿子停在街口,轿帘一掀,萧玉环一身桃红色织金襦裙,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款款走来。
“哟,这不是我那已经'死了'的二姐姐吗?”萧玉环的声音又尖又利,刻意抬高了声调,“怎么,换了一张脸,就敢出来见人了?”
四周的行人顿时停下脚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阿娩缓缓转身,轻纱下的面容若隐若现。她并不急着回应,而是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看样子萧玉环和萧远道是要彻底跟她撕破脸,硬对硬了!
“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
萧玉环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块羊脂玉佩,高高举起:“这块玉佩,二姐姐可还认得?这可是当年陛下赐给你的!”
阳光透过玉佩,清晰地映出“清平”二字。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真是萧二小姐!”
“天哪,不是说她已经……”
“楚相竟然娶了清平县主,不是说……”
“嘘!不要命了?”
阿娩静静地站在原地,帷帽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忽然,她轻笑一声:“这玉佩是假的。”
“什么?”萧玉环脸色一变。
“我那块玉佩,背面刻的是陛下亲笔所题的'贞静贤淑'四字。”阿娩缓步上前,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而你这块……”她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玉佩,高高举起,“背面光滑如镜,分明是仿造的赝品!”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如她所言。萧玉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都扭曲了起来:“你胡说!这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阿娩逼近一步,声音陡然转冷,“萧三小姐这么急着往我头上扣罪名,莫非是怕我揭穿你与那书童的私情?”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萧玉环踉跄后退了两步。她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你血口喷人!”
阿娩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需要我当众念念这封情书吗?'玉环吾爱,昨夜花架下……'落款可是你的闺名呢。”
萧玉环面如金纸,她突然尖叫道:“来人!给我撕了这个贱人的嘴!”
她身后的婆子们正要上前,阿娩却突然掀开了帷帽。
阳光下,她的容颜清晰可见——与传闻中的萧宾月有七分相似,却又分明是另一张脸。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眼角根本没有那颗萧宾月标志性的泪痣!
“看清楚了。”阿娩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是不是萧宾月,诸位自有判断。倒是萧三小姐……”
她晃了晃手中的信笺,“要不要我继续念下去?”
萧玉环浑身发抖,突然从发间拔下金簪就要扑上来。
就在这时,一队禁军突然分开人群,为首的将领高声道:“奉秦王殿下之命,请楚夫人过府一叙!”
阿娩从容地将信笺收回袖中,转头对绸缎庄掌柜微微一笑:“那匹云锦,记得送到楚府。”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禁军准备的轿子。
萧玉环站在原地,手中的金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着阿娩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的二姐姐,如今已经成了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