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脸色青白交加,突然抽出腰间软鞭:“贱人!今日就让你知道,谁才配站在衡哥哥身边!”
鞭梢破空而来,阿娩正要闪避,却见一道玄色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门前。
“本相竟不知……”楚衡用两指夹住呼啸而来的鞭梢,凤眸微眯,“楚家的规矩,是让未出阁的姑娘持械伤人?”
“衡哥哥!”
楚娇的软鞭还缠在楚衡修长的指间,却已经迅速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眼眶泛红,嘴唇轻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嫂嫂先打翻药炉烫伤我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涂着蔻丹的手指指向自己裙摆上被药汁浸湿的一小块痕迹。
阿娩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那扇紫檀屏风。她咬着粉唇,那双杏眼瞬间泛起水光,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夫君,”声音细如蚊呐,带着几分惊惶无措。纤细的指尖颤抖着揪住自己的衣襟,将那上好的云锦料子都攥出了褶皱,“我、我只是说药里有毒……”
楚衡眸色骤然一沉,宛如深潭般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暗潮。他指尖稍一用力,那价值千金的金丝软鞭便发出“刺啦”一声脆响,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药里有毒?”他缓步上前,玄色官袍的下摆扫过满地的狼藉,那双绣着暗纹的官靴毫不留情地碾碎一颗滚落的乌黑药丸。药丸碎裂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散发出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楚娇脸色一变,慌忙上前想要阻拦:“没有没有,这是祖父特意——”
“特意什么?”楚衡突然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掐住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声音却冷得像冰:“特意让你来毒害本相的夫人?”
“我没有!”楚娇疼得眼泪直流,精心描绘的妆容都花了。她朝门外尖声叫道:“祖父!二叔!救命啊!”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楚老太爷拄着那根象征着家主权威的龙头杖冲进暖阁,见状勃然大怒:“楚衡!放开娇儿!”龙头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楚衡恍若未闻,拇指在楚娇细腻的脸颊上重重一擦,将那层厚厚的脂粉都蹭花了:“这盒药……”他凑近轻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和十五年前你们送我母亲的那盒,味道一模一样。”
老太爷浑身一颤,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血色尽褪。龙头杖又一次砸在地上,这次却显得有些无力:“胡、胡说什么!快放开!”
“阿娩,”楚衡突然唤道,声音温柔了几分,“过来。”
阿娩怯生生地挪着步子,在离他三步远时突然腿一软,身子晃了晃。楚衡长臂一揽稳稳地将人搂住,她顺势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夫君,我害怕……”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楚娇气得浑身哆嗦,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乱了几分。她指着阿娩,尖声骂道:“贱人装什么——”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她偏过头去,精心佩戴的珍珠耳坠都被打飞了。楚衡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腕:“本相说过,再让本相听见那个词,”他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阿娩的发顶,声音轻柔得可怕,“就拔了谁的舌头。”
楚放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那张与楚衡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怒容:“楚衡!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要跟楚家撕破脸?”他指着阿娩,手指都在发抖,“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做丞相夫人?”
“二叔言重了。”楚衡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攥住楚娇的右臂,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一拧——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暖阁。楚娇的胳膊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关节处凸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显然是脱臼了。她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精心涂抹的胭脂都被汗水冲花了。
“娇儿!”老太爷目眦欲裂,龙头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快请大夫!快!”
“急什么。”楚衡慢条斯理地摘下手上的鹿皮手套,露出那双修长如玉的手,“这才刚开始。”
他指尖一翻,一道寒光闪过——楚娇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突然多出一道血痕,从眼角一直划到下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她半边脸颊。
“这道疤,纪念你今日擅闯相府后院。”他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净匕首上的血迹,“至于这条胳膊……”余光瞥向面如土色的楚家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就当是让你记住刚刚的祸从口出之罪。”
阿娩在他怀里轻轻一颤,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但若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她低垂的眼睫下,那双杏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疼吗?”楚衡突然低头问她,指尖温柔地抚过她泛红的眼角。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方才的狠辣判若两人。
阿娩咬着粉唇摇了摇头,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晶莹的痕迹。这模样让楚衡心尖一揪,转头看向楚家人的眼神更加冰冷:“带着你们的药,滚。”
楚放手忙脚乱地扶起已经昏死过去的楚娇,不甘心地瞪向阿娩:“妖女!你给楚衡灌了什么迷魂汤——”
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匕首擦着他的耳畔,“夺”地一声钉入门框,刀柄还在微微颤动。楚衡温柔地捂住阿娩的耳朵,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再说一个字,下一刀就钉在喉咙上。”
整个暖阁鸦雀无声,只剩下楚娇微弱的呻吟声和楚家人粗重的喘息声。老太爷的龙头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最终无力地垂下。楚放扶起昏死的楚娇,楚远则恶狠狠地盯着阿娩,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阿娩在楚衡怀里微微侧头,朝楚家人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让楚远浑身一颤——他分明在那双杏眼里看到了胜利者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