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的时间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当苏晚将那个包含了数百页文件、几十张高清设计图的巨大压缩包通过邮件发送到戛纳官方邮箱并收到确认回执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她做到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她带着她小小的团队打赢了这场硬仗。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她甚至没有力气走回卧室就那么趴在书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两天后《沉默的真相》剧组顾沉的戏份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陈默导演给了他一个宝贵的、为期三天的假期。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顾沉就看到了助理小陈这三周来每天给他汇报的“苏晚工作日志”。
“9月20日苏导今天和美国那边开了5个小时的会晚饭没吃。”
“9月25日苏导凌晨四点还在改方案我早上送餐去的时候看到书房灯还亮着。”
“10月5日苏导好像感冒了声音都是哑的但还是坚持开了两个会。”
“10月10日项目材料提交了。苏导今天一天没出书房我猜是睡着了。”
顾沉看着那些简短的文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苏晚这三周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没有给苏晚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
他直接订了当晚最快一班回家的机票。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顾沉没有让助理送自己打了辆车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
他用指纹打开门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换上拖鞋轻轻地走过去。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电脑主机轻微的嗡嗡声。
他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了他预想中的一幕。
苏晚趴在书桌上睡得正沉。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衬衫头发有些凌乱一张小脸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和睡眠不足显得有些苍白。
她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书桌上客厅的地上沙发上到处都堆满了各种文件、书籍和画稿。
整个家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的战场。
而他的女将军显然是已经弹尽粮绝累地倒下了。
顾沉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上前去叫醒她。
他先是走到窗边轻轻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窗外即将亮起的天光。
然后他从卧室里拿出一条柔软的羊毛毯小心翼翼地披在了苏晚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她难得的睡眠。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离开而是就那么站在书桌旁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侧脸。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地看过她了？
一个月？还是更久？
他发现她又瘦了。下巴的线条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让人心疼。
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但手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他怕自己手上的凉意会把她弄醒。
他就这么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的腿都有些发麻了他才直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这个凌乱的“战场”。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按照类别整齐地码放在桌角。
他把那些喝完的咖啡杯、外卖盒子全都收进垃圾袋。
他把沙发上的抱枕重新摆放好。
他把那面被苏晚画得满满当当的白板用湿布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恢复了它原本的洁白。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就像一个深夜到访的田螺姑娘悄悄地为他疲惫的主人整理好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
收拾完客厅和书房他又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快要过期的牛奶和几颗鸡蛋。
顾沉皱了皱眉拿出手机在一个生鲜App上下了单。新鲜的蔬菜、肉类、海鲜半小时后就能送达。
然后他开始清洗厨房。
把苏晚用过之后没来得及洗的碗筷放进洗碗机。
把流理台上残留的咖啡渍擦得干干净净。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这个家的时候整个公寓已经焕然一新。
空气里不再是咖啡和外卖混合的疲惫味道而是淡淡的消毒水和柠檬清洁剂的清香。
顾沉看了一眼依旧在熟睡的苏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他走进客卧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居家服。
然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一本苏晚放在茶几上的关于电影美术的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他没有去打扰她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安静地守在那里。
等他的船长睡饱之后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的港口已经为她亮起了温暖的灯。
不知过了多久。
书房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苏晚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她揉着酸痛的脖子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她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当她看清客厅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窗明几净的客厅一尘不染的地面整整齐齐的书桌……
以及那个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声音正抬头看向她的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醒了？”顾沉放下书站起身朝她走来。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温柔。
苏晚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直到顾沉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用温热的掌心贴了贴她的额头。
“没发烧。只是有点凉。”他皱了皱眉“怎么在书房就睡着了？”
真实的触感和熟悉的声音让苏晚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他回来了。
在她最疲惫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真的从天而降了。
苏晚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无限的委屈。
顾沉的心被这三个字撞得又软又疼。
他回抱住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我知道。”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
她的港口回来了。
苏晚这一觉直接从前一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当她被食物的香气和顾沉温柔的呼唤唤醒时她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全身的骨头都是酸的但精神上却前所未有地放松。
“先去洗漱然后出来吃饭。”顾沉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像是在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
苏晚迷迷糊糊地走进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憔悴的脸和乱得像鸟窝一样的头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