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药粉分量足,只沾上一点便要受百蚁啃食的痛苦,更何况是一整包,但因风向原因,其中两人避了开。
两人皆是高壮的男子,三两步就要追上她们。
卿欢转身又射了一箭,却偏了,径直钉在了土墙上。
泥土漱漱而下,那男人黝黑的大手就要搭在她肩膀,满脸的狰狞狠厉,只怕真要抓住她们定会狠狠地报复。
此事,巷口传来纷沓脚步声。
卫平带了人,匆忙赶过来,乍见这幕,抽出长刀,直接砍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踹到土墙上。
墙体震颤,男人破布似的跌落,吐出口鲜血便昏迷不醒。
剩下一人被生擒住,侍卫反剪了他双手扣押在地上,他倒是惜命,筛糠似的求饶。
林月瑶俏脸惨白,忍着没有晕倒,却只能依着卿欢。
“沈,沈娘子,这些人是图财麽?”可看他们那架势,却又不像是为了银钱。
卿欢拍拍她背脊,“四姑娘莫怕,就是些饿惯了的小贼,你先去歇着,我来报官府。”
到底年纪轻,平日被家里娇养着哪里见过这种事,林月瑶点点头,却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沈娘子,方才谢谢你。”
卿欢微笑,让人送她离开,随后脸上笑容凝固。
她看向卫平,“讯问一下,这些人受谁的驱使,想要做什么。”
林家的马车自有标识,寻常的小贼根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高官的女儿,还是在皇城脚跟,除非是不要命了。
卫平领了命,他跟在戚修凛身边多年,耳濡目染,学了一身本事,讯问的手段不见血,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没多久,那几人顶着满脸的血痕,拼命的磕头,“夫人饶命,其实,是有人给我们一副画像,按照画像去绑人,把她剥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伤人性命的事也没让我们做,夫人念在我们并未真的伤害你们,饶了我们吧。”
其中一人就是要嚷嚷着要弄死卿欢的男子。
他瑟缩着脖子,全程不发一语,看样子是知道的更多。
卿欢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剥光了四姑娘的衣裳,便是告诉外人,她丢了清白,这不就是要她去死?
背后人心思歹毒狠辣,简直令人发指,知晓女子清白何其重要,偏偏拥着这种手段,就没打算让四姑娘活着。
卿欢脸色愈发凝肃,看向那始终垂着头发抖的男人,“你呢?看样子是认识我,想要活命,便老实交代,否则挖鼻割耳,你尽可选一个。”
卫平站在边上,怔怔看着侧夫人,总觉得似曾相识。
是了,有点爷的影子。
他不由得生出钦佩。
寻常女子面对危难,早就软了手脚,方才要不是侧夫人机智,又是射箭又是撒药粉,就算他们赶到了,只怕夫人也要受这些恶徒的磋磨。
这般想着,卫平气的抬脚就踹过去。
踩在了男人胸口,用力碾压着,“说!”
他刀尖抵在男人的咽喉。
男人吓得濡湿了裤子,连连道,“是,是个老嬷嬷给了我不少银钱。”
卿欢皱眉,隐约猜到了。
随后,她找了笔墨画出一副画像,让卫平拿给男人看。
对方拼命点头。
还真是孟嬷嬷。
……
别院里,徐灵君将压箱底的衣裙全部翻出来,一件件的在身上比划。
她如今身边也没个丫鬟,日子过得清寒,母亲不受宠,父亲连月银都一再拖欠。
要不是萧凌,她在别院的日子根本难以为继。
可这些不是她要的,她要重新回到以往那种光鲜亮丽的人生。
“嬷嬷,这件裙子好看吗?”她要穿着去见萧凌。
孟嬷嬷点头,违心的道,“大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她在这京都待了大半辈子,跟着大姑娘享过福吃过苦,如今老了想回祖籍。
“姑娘,等这件事过去后,您要是嫁给萧郎君,老奴想回祖籍,去看着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有好几月没给我来信了,不知在家闯了什么祸。”
孩子总归是娘亲的心头肉,就算这块肉腐了烂了,也还想着照顾一二。
徐灵君笑笑,“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亏待不了嬷嬷。”
笑容戛然而止,院门被推开,她从窗户往外看,就瞧到了那个熟悉到让她恨到绝望的身影。
徐卿欢一进门就看到石桌上的茶具,再落魄,这位嫡姐也不会让自己过下等人的生活。
“你是谁?”徐灵君被孟嬷嬷扶出来,脸上是天真纯粹。
卿欢拿起桌上的茶杯,手指松开,将茶杯丢到了地上。
“抱歉,不小心。”
接着,她又不小心的打碎了整套茶具。
眼见着嫡姐的表情皲裂,她走过去,语气很淡,“嫡姐,装了一年,不累麽?”
徐灵君眼底愤怒,径直暴露,两人视线相对,一个含着笑,一个噙着怒。
“二姑娘,你如今高高在上,难道还要来踩一脚大姑娘?她已经过得这么落魄了,被侯爷抛弃,二姑娘是要赶尽杀绝?”孟嬷嬷说完,就听到一声很低的冷笑。
卿欢眼神无波,明明神色平静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嫡姐莫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将我与母亲接到了京都,强塞进了国公府,给嫡姐这不争气的肚子诞育一个孩子,又是谁,一次次的羞辱我,你与曹氏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不是赶尽杀绝?”
这些年,她无数次想着,若是就在儋州过上一辈子,等她有了足够的反抗能力,便不再惧怕那些婆子。
她靠着写字卖画,也能赚点钱,日子虽然清贫可不用担心受怕。
是徐灵君将她拉到深潭里。
卿欢步步逼近徐灵君,揭开她肮脏的伪装,“你的人已经招供了,是你让孟嬷嬷找了混子企图辱四姑娘的清白,而你,也明知我在那车上,是想着一箭双雕。”
说着,卫平就让人将那男人带了进来。
男人为了活命,直接指着孟嬷嬷,“就是她!让我干的这丧良心的事,夫人,都是她们这对恶毒的主仆。”
人证有了,物证便是孟嬷嬷给的那些碎银子,因为银钱不够,还掺杂了一只徐灵君的珠钗。
徐灵君面色青白,知道这次再装傻已经不能让人信服,她聪明一世,是承安侯府的嫡千金,明明有着大好的人生,去偏偏被这个贱婢给毁了!
她不甘她愤怒!
徐灵君推开孟嬷嬷,一把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在所有人不察之下,横在了卿欢的脖子上。
“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你不是该死在北境吗?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毁了我,我死,也要拉着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