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却瘫在原位。
见怜月如此疲惫。
他却有些不放心的开口。
“没事吧?那徐嬷嬷是我所知最会教授规矩之人,也不曾知晓她竟下手如此无轻重。”
他有些担忧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怜月常挺着精神。
“无妨,虽然确实有些疼,但是却也学到了不少。”
怜月扶着一旁的床沿站起身来。
“你瞧,如今甚至我这站姿,都比从前好上许多。”
自是有专门的人教导。
再加上从前庄夫人也曾几番严令直呼。
此刻怜月宛然一副脱身于文学之家的大小姐一番。
“你心中满意即可。”
他自然也被女子如今这副模样迷的有些挪不开眼。
此刻那人身上满是自信。
在我一开始时的那般弱小与试探。
“我安排了人陪你一同入宫。”
他又加了一句。
怜月看向他,眼眸中却带着几分失意。
“你不陪我同去?”
原以为若有宋鹤眠相伴,还能互相陪伴。
可眼前的人……
宋鹤眠摆了摆手,一只手又按在膝间。
“我这腿,去了也不过是平白无故拖累你,道又给了旁人说到你的功夫,不如不去。”
眼不见心不烦。
耳不听便不为实。
怜月却丝毫不在意。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走到了他身前。
“你很在意别人的言论吗?”
他低着头并未回话。
“那你是不是也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听闻此话,他却猛然抬头。
那双眼睛里满是否认。
“我出身卑贱,母亲不过是庄家的一个奶娘,甚至我是被强迫所生,我自幼被人当做大小姐的替身,动辄打骂,从无一个人把我当人。”
怜月就势仰着头,半副身子依靠在他的膝盖上。
“他们说我生来卑贱,说我克夫克母,说我是个只会以色事人的贱人。”
曾经的那些不堪入耳之言。
虽在心头之上,留下了烫着痕迹。
但却也并非是一生难以脱困之言。
“而如今…我有了你,有了母亲,你们待我良善,更教会我如何为人,如何书写文字,如何行为举止,如何做大家夫人。”
如何变得越发自信。
识大体,懂大观。
这是曾经那个只居于后宅之人,永远都学不会的。
“你教我学字,替我讲书,同我说大道理,不就是想从地狱里把我拉回来吗?”
怜月又很认真的跟他说。
“我也想…把你从地狱里拉出来。”
那女子的声音实在不算柔情,我在此刻却犹如羌笛一般悦耳。
让他逐渐沉沦。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过了半晌,才开口。
“你可知…我这副身躯,这双腿,这个人,早就成为了京中所有人的耻笑之辈。”
堂堂侯府大少爷。
拥有着无尽的前途未来。
可惜这一场病,这一双腿。
让宋鹤眠彻底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变成了这京城之中偌大的笑话本体。
“所以,你真的是吗?”
怜月席地而坐,一双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他。
“如果你说是,往后以便继续关起门窗,做你的缩头乌龟,请不要再管我,不要再管宋夫人。”
不再管她。
不再管母亲。
他突然不想。
不想就这样放手。
任由他们犹如普通女子一般再遭磨难。
见他不开口。
怜月便越发刺激。
“你说啊,你把话说出来,我保证我绝不再吵你!”
他看着眼前之人,最终那颗心彻底没了防线。
“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那宫宴,你要不要陪我同去?”
他犹豫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见此,怜月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还是满意的站起了身。
“我让人替你选件合体的衣衫,即使入宫,最基本的礼仪不可破。”
“嗯。”
——
好在怜月之前,为了方便宋鹤眠挪动,早就已经让人置办了新的轮椅。
虽然平时他不愿出门。
但也会在院中坐着晒一些太阳。
此刻离家入了皇城,也并非难事。
可宋老夫人听说他们夫妻二人要同往。
原本并不担心,此刻心却碰到了嗓子眼里。
“你不知那宫殿之上,哎……”
宋老夫人拉着怜月的手。
“我知你这孩子是想让他有些向生的想法,这宫中他不能去。”
怜月不解,此事宋鹤眠已然答应。
为何到了宋老夫人……
“这这其中可有什么隐秘之言,是儿媳并不所知,还请母亲告知。”
宋老夫人见她,连连叹气。
“我这儿子自幼也算是文武皆全,若非是那场病痛,原本如今也该位列百官之内,这宫殿之上,人言复杂,不知多少刺耳之言皆嘲笑儿,为母者又怎能容忍自家儿郎受此大辱。”
宋老夫人不愿让自家儿郎受此委屈。
可怜月下一句话让其惊艳。
“儿媳并非强迫夫君,夫君愿意陪儿媳出门,是其心中所想。”
“你说是眠儿愿意主动陪你出门入宫。”
宋老夫人满脸不信,双手又去抓着她。
“怜月,你真的…你真的让他答应你,愿意陪你一同。”
怜月点了点头。
“母亲知道夫君的心,除非是夫君亲自松口,儿媳如何都无法。”
“好!好!好!”
宋老夫人此刻更见怜月万般皆好。
“你果然是我宋家的福星。”
宋老夫人就立马让人拿了个头面给怜月。
“你入宫需好生打扮,这头面算是老身为你的添妆。”
“谢过母亲。”
天刚见黑。
怜月与宋鹤眠便上了自家马车,一路朝着皇城而去。
眼前的他虽闭目养神,可却仍见他手上的紧张。
“你在害怕?”
马车内仍有烛火摇曳,便也能瞧见他的小动作。
他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
怜月却大胆的伸出手与其十指相握。
“我一直在你身侧,会无时无刻陪着你的。”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感受到手掌心所传来的温热。
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到了皇城脚下。
将各家的请柬送至门口。
马车便再也坐不得。
“宫中的路还有很久,我怕你坚持不住,便让人装了轮椅,不如我推着你走?”
怜月感念宋鹤眠行走不易。
所以便早早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