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种事?”高瞻澈脸上有一瞬的怔愣,面上不自觉勾起一记窃喜,他抬手,将阮知意的头摁在胸口,不让她瞧见。
“你不知道?”阮知意想抬眸,去看高瞻澈,却被他用力摁着,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高瞻澈敛笑,目露担忧道:“我还没听说!”
“成国公府都传遍了,街上也传遍了!”阮知意喃喃道,“难不成还没传到这边来?”
“成国公府传遍了,是因为你在,有人刻意为之!”高瞻澈眸色深黯,淡然道,“别担心,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还有更坏的时候吗?”阮知意愕然。
“如果继续谣传下去,有人趁机到父皇面前弹劾你爹,你爹的仕途就走到头了!”高瞻澈微垂着眼,暗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光。
阮知意大骇,喃喃细语:“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
“你该回阮家了!为了你,也为了保全你爹,无论事实如何,只能牺牲秦夫人!你将你二伯三伯都叫回来,联合族长,向你爹施压,秦夫人要么悬梁自尽,要么上山做姑子!谣言便不攻自破,就算到了父皇面前,也有转圜的余地!”
高瞻澈话音一落,阮知意连忙点头:“对!她必须死!”
此法可行。
只要秦夫人一死,死者为大,谣言再怎么传也只是谣言,伤不到阮庭文分毫。
阮知意伸手握住高瞻澈的手,感激道:“阿澈,你真好!我爹一直帮太子殿下,你不怪他,还如此为他着想?”
“因为他是你爹啊!他若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谁让我爱你呢?”高瞻澈吻了吻阮知意的额,轻声哄道,“事不宜迟!赶紧去办吧!”
将阮知意送走,高瞻澈返回王府,招了下手,郑莫急忙上前听候指令。
“真是天助我也!”高瞻澈忍不住狂笑三声。
郑莫附和道:“如今旁人一提起东宫,都是叔嫂通奸,连太子妃生男生女都无人在意了!属下正想跟王爷禀报此事呢!”
“阮庭文那般拥护太子,我一直想不通缘由,原来如此啊!这次我倒要看看,阮庭文怎么选?是选太子妃,还是选亲生女儿!”高瞻澈心情舒畅。
一扫近日阴霾,望向湛蓝的天空,真是好天气!
“那自然是选亲生女儿,阮庭文没那么傻,压上仕途和唯一的亲生女儿,要一个老女人?但他若让秦夫人去死,便与东宫为敌了!王爷真是好手段!”郑莫恭维道。
高瞻澈踌躇片刻,又道:“谣言传得太慢了!我这边的火还没烧起来!你们也去帮忙传一传吧!过两天就让人上折子,弹劾阮庭文!逼他一把!”
“是!”
郑莫告退。
...
酉时初。
云絮沉入远山,天际吞没最后一缕琥珀色余晖。
成国公府角门旁,停着几辆板车,金瓯院的奴仆,正陆陆续续往外搬运行李。
司蕴走上前,询问之下,才得知,是阮知意要搬回阮家。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抬脚迈入角门。
游廊尽头,远远瞧见阮知意挽着大夫人的手臂,二人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大夫人眼眶泛红,握着阮知意的手,不断叮嘱着什么。
“国公爷离京,都没见大夫人这般舍不得!阮姑娘不过回阮家,想见还能每日都见,瞧着她们更像一家人呢!”
柳管家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司蕴身后。
司蕴回头瞥柳管家一眼:“干爹别瞒我了,我已经知道国公爷是庶子出身,大夫人不是他生母!”
“你小点声!”柳管家大骇,想伸手捂她嘴也来不及了,扯了她一把,到无人的角落,低声质问,“谁跟你说的?国公爷知道吗?”
“四公子跟我说的!国公爷不知情!不敢让他知道!”司蕴坦然道。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见傅稹的机会,当然了,就算见了,她也不会说。
这种事说出口,除了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
“四公子敢跟你说这些?真是找死!”柳管家气愤地低喃。
“他还说国公爷的生母,被大夫人烧死在了繁花甬道!是真的吗?”司蕴压低音量问。
如果是真的,那傅稹弑杀嫡母便有了动机。
他那人,倘若知道生母之死,恐怕不会善了。
柳管家忧心忡忡地默了一会,才解释道:“根本没有的事!当年繁花甬道内烧死了一只母猫,不知后来怎么传成,烧死了一个女人!猫尸变女尸,还传出了鬼故事,都是无稽之谈!”
仔细观柳管家神态,不像在说谎。
司蕴敛下眉眼,淡声问:“那国公爷的生母呢?是死了吗?”
柳管家轻叹:“我都没见过!怎知道?当年世子从边关抱了一个孩子回来,说是他的儿子,大夫人一气之下早产,孩子生出来就夭折了!”
世子,指的是傅稹之父。
“大夫人非要给自己早夭的孩子,占个嫡长子的名头,世子也由着她,就杜撰了个双生子出来,国公爷这才行二!”
说完,柳管家叮嘱司蕴:“这些事全府上下,没几人知晓,连二夫人和三夫人都不知实情!要不是看你在国公爷跟前伺候,怕你整日自己胡思乱想,说漏了嘴,我可不会跟你说这些,我嘴很严的!”
柳管家准备离开时,又提醒司蕴:“二夫人过几日就回府了!你的卖身契在她手上,最好小心点!要是国公爷在就好了,你可以找他帮你要回来!”
“谢干爹提醒!”司蕴没好气的说。
韶光楼。
院里灯火通明。
司蕴在院外驻足,从未有一次这么不愿意回韶光楼。
“你这个贱婢!叫你做顿饭,你磨磨蹭蹭,是想饿死我吗?”
院里传出青萍粗粝的声音。
“府里会统一送吃食,青姨娘非要我专门去小厨房煮,食材要去后厨拿,来来回回,这才耽搁了许久!”凌霜低声解释。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司蕴平日都这么教你做下人的吗?”青萍吃了一口,便甩下筷子,“你这饭做得这么难吃,是给狗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