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娘子换上一副笑脸,当即和司蕴握手言和,签订了契约。
在得知司蕴拥有杨楼街三分一的铺面时,彭娘子还热心地介绍了周边几家,相熟且靠谱的店主给司蕴。
什么银楼,成衣铺,茶叶铺,包子铺,司蕴都去了,一下签了好几张契约。
两人愉快地手挽手,走回客栈。
“还有一个忙,想请彭娘子帮忙!”司蕴趁热打铁。
这脸皮是真厚啊!
彭娘子是个铁石心肠的商人,在商言商,不谈生意就没感情可谈。
正想拒绝,司蕴又补了一句:“作为交换,我可以与启东哥划清界线!”
彭娘子犹豫下,才道:“什么忙啊?不会要我上山刀下火海吧?”
“不过是想让你帮忙散播些谣言罢了!”
司蕴话音一落,彭娘子立刻欣然应允。
“其实你拒不拒绝柳启东,对我而言,没什么重要,我是个热心肠的人,纯粹是看在咱俩,今日相谈甚欢的份上,才帮忙的!”
司蕴笑而不语。
…
夜幕降临。
客栈一层坐满了来吃酒的客人,柳启东坐在角落,喝得酩酊大醉。
彭娘子坐到柳启东身侧,替他斟了酒,柔声劝道:“喝吧!多喝点!一醉解千愁!今日酒钱从你工钱里扣!”
柳启东红脸红眼红耳朵,听到彭娘子的声音,抬起衣袖擦着泪。
“还哭上了?”彭娘子一脸惊奇道,“为那么一个坏女人?”
“她不是坏女人!”柳启东凶狠地瞪了彭娘子一眼,“她做什么都没错!她有苦衷!我懂她!我不怪她!我怪我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彭娘子神色微滞:“真那么喜欢她?”
“我从小就喜欢她!”柳启东扶着酒瓶,有些话如果不借着酒意,可能一辈子不会说出口。
他微阖着眼说:“她本来应该是国公爷的义妹,可府里那些夫人却认为她克父克母,是个晦气之人,阳奉阴违!非但不好好待她,还经常打骂惩罚她为乐!她过得很辛苦!”
“二夫人逼着她签卖身契!如果不是她攀附上四公子,她就要被卖了!卖到青楼楚馆供人玩乐,你当她愿意攀龙附凤吗?她不攀附有权势的男人,她连好好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你再苦,苦得过她吗?”
“你怎么会懂......”
柳启东说到动情之处,抬眼去看彭娘子。
可是桌边,哪还有彭娘子的影子?
柳启东往四周看了看,彭娘子正趴在某张桌沿,跟几个男客人正热聊着什么。
“我滴个亲娘勒!太子妃临盆在即,阮庭文和寡嫂秦夫人在东宫私会?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方才偷听到东宫的小侍女,出来买东西时说的,是她亲眼所见,叔嫂二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简直不堪入目啊!”
“真是世风日下,怎么能干出这种**理纲常之事?何况还是太子妃之母,真是令人不齿!”
“听说秦夫人丧夫时,太子妃才一岁多,家道中落,那时阮大人还未高中,日夜苦读,秦夫人上奉公婆,下育幼女,还要照料小叔子饮食起居,真真是难!日久生情,也能理解!”
“难怪阮大人自从丧妻后,没再续弦,也不纳妾,别人都赞阮大人深情,结果一往情深的不是亡妻,而是另有其人!”
“我还听说,阮大人的亡妻,就是因为发现了叔嫂通奸,被灭口了!要不然谁家母亲舍得将唯一的亲生女儿,送到成国公府养着?”
“啊?人命关天哪!没有证据可不能胡说八道!”
彭娘子身边越围越多人。
深陷八卦浪潮之中,身后“咚”的一声,柳启东醉倒在地。
彭娘子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由着客人们自行发酵,她赶忙扛起柳启东,往客栈里屋走去。
里屋距离迎客的前堂,有挺长一段距离。
柳启东虽文弱,但个子不算矮,彭娘子扛着他走这段路,十分吃力。
他若完全醉死,倒也还好,偏他还要发酒疯,推搡着彭娘子,靠在墙上狂哭不止。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可我不如任何人……”
彭娘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柳启东放到床榻之上,轻啐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准备离开时,被他一把拽回,双双跌入床榻。
“你别走!别走!”
耳鬓厮磨,唇齿间,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夜色旖旎。
天空抖开泛蓝的画卷,可以预见是个绝佳的大晴天。
阳光晒在眼皮上,柳启东抬手遮着眼,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被子落下,露出裸露的胸膛,他大惊失色,掀开被角一看。
完了。
全身赤裸!
昨夜的记忆似潮水般涌来,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彭娘子的屋子。
彭娘子……呢?
柳启东捡起地上的衣服,三两下穿好,快步走出去。
午时,正是客栈最忙的时候。
客栈门口,彭娘子正一如往常,笑容可掬地迎来送往,瞧不出任何不对劲。
“彭……彭娘子!”柳启东结结巴巴地开口。
等了会,见他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彭娘子勾唇一笑:“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哪有人半壶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是!”柳启东心口一松,彭娘子如此淡定,想来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他被脱光了衣服。
可惜彭娘子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回原型。
“回去洗洗吧!一身黏黏糊糊的!”
“……”
柳启东没脸再待下去,夺门而出。
一路往家赶,街上的人都聚在一起,接头接耳地聊着天。
柳启东脚下一顿,竖起耳朵听了听,格外耳熟,许久才反应过来,人群中聊的,正是昨夜彭娘子散播出去的谣言。
不过一夜,全城热议。
想必绝非彭娘子一人之力。
大街上,一辆马车飞奔而去。
众人纷纷让路,有人指着那马车认出:“这不是成国公府,阮知意的马车吗?”
“跑这么快,是急着回阮府兴师问罪吧?”
马车停在阮府。
等不及小厮抬来马凳,阮知意跳下马车,快步跑入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