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马建军,心中的怒气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几分。他想起前世,自己也曾像马建军一样,在这残酷的职场中迷茫无助,被人算计却毫无还手之力。
当看到马建军用那件洗得发皱的白衬衣袖子擦拭眼泪时,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大学时光。
那时候,班里也有不少像马建军这样来自农村的同学,他们每天吃着馒头咸菜,却依然怀揣着梦想,努力学习,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他们就像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虽历经风雨,却依然顽强地生长着。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像马建军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他们就像无根的浮萍,在这茫茫人海中随波逐流,被人随意摆弄。
程诺顿时觉得,马建军或许也是个被逼无奈的苦命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
“罢了罢了,自己终究做不来一个真正的狠人。”程诺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马建军抽抽搭搭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愧疚,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责罚。他嘴唇颤抖着,开始断断续续地陈述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刘主任在背后搞的鬼。刘主任故意诱导马建军,说他们和程诺是同一届分来的,可程诺却表现得比他优秀太多,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发展机会。
他还添油加醋地说,现在程诺经常不在公司,在外面花天酒地,领导对他已经有了很大的意见,决定要处分程诺。
刘主任给马建军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写一封检举信,美其名曰是对他的考验,还说这是他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如果马建军不愿意写,刘主任就找别人写,但到时候领导就会对马建军有意见,认为他不识好歹,以后在公司里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在威逼利诱之下,马建军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这傻孩子心里一直受着煎熬,他觉得程诺对他很好,平时经常耐心地给他讲解工作中不懂的知识,而且从来没有歧视过他这个农村来的穷小子。
所以,他在检举信里并没有写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想应付一下刘主任,希望能蒙混过关。
程诺静静地听着马建军的陈述,心中不禁冷笑。这狗血的桥段,前世他见得太多了,那些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犀利地看着马建军,声音低沉而有力:“马建军,你要记住,在职场上,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你这样做,既得罪了领导,又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最后只能做那个替罪羊。
出了问题,谁给你顶着?这封检举信能交到我手里,就是最直接的证据,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好好在公司磨炼你的本事吧,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别总想着走捷径,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说完,程诺当着马建军的面,毫不犹豫地撕掉了那封检举信。纸片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仿佛是这场闹剧的终结符。
他看着马建军,严肃地说道:“记住,这不是什么功劳,而是你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别再被人当枪使了。职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处理完这件事,程诺心中的烦闷却并没有完全消散。他看时间快11点了,想和周佩珊好好谈谈,最近,随着和安婧琪的热恋,程诺很少再去办公室骚扰她。于是,便开车来到了一家离公司较远、档次不错的饭馆。
这家饭馆装修得古色古香,雕花的门窗,古朴的桌椅,墙上还挂着几幅水墨画,营造出一种宁静而优雅的氛围。
服务员穿着整洁的制服,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程诺找了个有窗的包厢坐下,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周佩珊的电话。
“珊姐,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电话那头传来周佩珊熟悉的港普声音,带着一丝俏皮和慵懒:“阿诺,你不在办公室吗?怎么有空约我吃饭啦?行啊,我正好没事,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
不一会儿,周佩珊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饭馆。她穿着还是那一身时尚的职业装,但高跟鞋的声音也变得轻盈许多。
一见到程诺,她就笑着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安婧琪她母亲不同意你们的事?找我给你出主意了?”
程诺看着她,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他笑着招呼周佩珊坐下,然后和她一边吃着饭,一边聊起了公司里的事情……
周佩珊听后,认真地分析道:“在职场上,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你太善良了,像马建军这样的人,虽然可怜,但也不能轻易原谅,否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你的善良可能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武器。”
程诺点了点头,他知道周佩珊说得对,可自己前世三十年的修炼也没得道,始终做不到心狠手辣。每次面对这些事,受伤的总是自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珊姐,我想辞职了。”
她握着竹筷的手悬在半空,葱白指尖微微停顿,最终将筷子轻轻放下,缓缓抬眸。蓝色的瞳仁泛着清辉,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国庆那日听到你们兄弟俩要开公司,我便料到会有今日。\"
程诺喉结滚动,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他太熟悉这双眼睛——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洞若观火,而且那抹幽兰,每次让他沉迷其中。
果然,周佩珊忽然倾身向前,吐气如兰:\"范建强,前日去我家谈合作事宜。他提出要和我确定关系,我明确拒绝。没想到明面上说和解,暗地里逼着公司要开除你。\"
窗外骤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周佩珊起身踱至木窗前,望着雨幕中模糊的霓虹,声音裹着雨声更显清冷:\"我当着满堂宾客损了他的面子,致使合作搁浅,父亲气得砸了紫砂壶。\"
程诺瞳孔骤缩。他想起范建强在周佩珊生日宴会上,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原来那满脸笑容背后,藏着这般毒计。
\"他定是以为,是我这个‘男朋友’从中作梗。\"周佩珊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抚过鬓边碎发,\"阿诺,你说可笑不可笑?他追不到女人,便要毁人前程。\"
周佩珊说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无奈:\"阿诺,是我连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