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裴宴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沈清昭的直播提醒。
他立刻点进去，发现今天的沈清昭罕见地穿了件浅蓝色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她似乎刚洗完头，栗色短发还带着湿气，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今天不玩游戏，聊聊天。\"
沈清昭对着镜头说，声音比平时更加放松，\"最近收到很多关于表演赛的问题。\"
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清宝和裴神什么关系？\"
\"为什么穿裴神的队服？\"
\"你们私下有联系吗？\"
……
沈清昭托着腮帮子，眼睛弯成月牙：\"裴宴啊...\"她故意拖长音调，\"就是普通对手关系。\"
屏幕前的裴宴握紧了手机。
自从表演赛那晚他暗示知道沈清昭的性别秘密后，两人再没有私下联系。
他本以为沈清昭会主动找他谈谈，却没想到她像没事人一样，甚至公开撇清关系。
\"至于队服，\"
沈清昭扯了扯身上那件明显大一号的衬衫，\"我的衣服弄脏了，他借我的。\"
她突然对着镜头眨眨眼，\"裴神人还挺好的，就是有点闷骚。\"
弹幕一片\"哈哈哈\"和\"磕到了\"。
裴宴的耳根发烫，既因为沈清昭的评价，又因为她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他忍不住发了条弹幕：「说谁闷骚？」
沈清昭看到这条弹幕，眼睛一亮：\"哟，正主来了。
\"她凑近镜头，压低声音，\"裴神，偷偷告诉你，你那天在采访里说的话，现在是我们战队的梗了。\"
裴宴皱眉：「什么话？」
\"'清是我的'~\"
沈清昭模仿着裴宴低沉的语气，然后自己先笑倒在椅子上。
\"现在我们队里谁要抢东西，都会说'这个蓝buff是我的～'、'这碗饭是我的～'...\"
弹幕疯狂刷屏：
\"救命好可爱！\"
\"裴神脸是不是绿了？\"
\"清宝太会了\"
……
裴宴盯着屏幕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清昭，胸口又闷又胀。
她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调侃这件事？难道他的心意就这么不值一提？
他退出直播间，拨通了沈清昭的电话。
直播画面里，沈清昭的手机突然亮起。她瞥了一眼，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如常：\"稍等啊，接个电话。\"
她关掉麦克风，但摄像头还开着。观众能看到她接起电话，嘴唇快速开合，表情从惊讶到无奈，最后甚至带上一丝笑意。
通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沈清昭重新打开麦克风：\"好了，继续。\"
弹幕疯狂询问：
\"是不是裴神？\"
\"说什么了？\"
\"清宝耳朵红了！\"
……
沈清昭摸了摸自己确实有些发烫的耳垂：\"没什么，就是某人抗议我拿他开玩笑。\"
她突然正色，\"不过表演赛确实很精彩，裴宴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这个官方回答让弹幕一片失望。
裴宴看着沈清昭游刃有余地控制话题走向，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痒。
电话里他明明说了\"不准再拿这件事开玩笑\"……
而沈清昭只是轻笑着回了一句\"那你来堵我的嘴啊\"就挂断了。
这种撩完就跑的态度让裴宴既恼火又着迷。
直播结束后，裴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清昭发来的消息：「生气了？」
裴宴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很久，最终回复：「没有」
「骗人」沈清昭秒回，「你每次生气都会发句号」
裴宴一愣——她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你怎么知道？」
「观察啊」沈清昭附上一个笑脸表情，「我可是很关注对手的」
裴宴的心跳加速，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只当我是对手？」
这次沈清昭隔了很久才回复：「朋友也是啊」
朋友。
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在裴宴心上。他想要的不止是朋友，尤其是在知道沈清昭是女生后，那种原本就模糊的好感瞬间变得清晰而强烈。
「周末有空吗？」裴宴直接问道，「一起吃饭」
「约会？」沈清昭的回复带着调侃意味。
「随便你怎么叫」
「可惜这周末要训练」沈清昭回绝得很干脆，「下次吧」
裴宴握紧手机，胸口发闷。自从发现沈清昭的真实性别后，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想接近她，而她却依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第二天训练结束，裴宴独自驱车来到\"随便打\"战队基地附近。
他将车停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基地大门。
这种行为很变态，裴宴自己也知道。但他控制不住……
他想见沈清昭，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等待了将近两小时后，沈清昭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短裤，手里拎着垃圾袋，慢悠悠地走向垃圾桶。
裴宴的视线像被黏住了一样无法移开。
当沈清昭伸懒腰时，t恤下摆微微掀起，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就在这时，沈清昭突然转头看向他的方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裴宴慌忙低下头，心脏狂跳不止。等他再抬头时，沈清昭已经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裴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沈清昭的直播间。
他不再发弹幕，只是安静地观看，像个潜伏的猎人。
而沈清昭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直播时会故意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或者做一些小动作……
比如舔嘴唇，或者把衣领拉得更开一些。
这些举动让裴宴既煎熬又享受。
他知道沈清昭是在逗他玩，却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周五晚上，沈清昭罕见地没有开摄像头直播。
\"今天有点累，就不露脸了。\"她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轻微的沙哑，\"打两把就下。\"
裴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她直播。
黑暗中，沈清昭的声音更加清晰，仿佛就贴在他耳边说话。
\"这把玩貂蝉吧。\"游戏加载的声音响起，\"好久没玩了。\"
裴宴睁开眼，点开游戏观战。
沈清昭的貂蝉操作行云流水，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拿下三杀。
\"漂亮！\"她兴奋地喊了一声，随即咳嗽起来。
\"没事吧？\"裴宴忍不住发了条弹幕。
沈清昭似乎愣了一下：\"谢谢关心，有点感冒。\"她顿了顿，\"裴神？\"
「嗯」
\"这么晚还不睡？\"沈清昭的声音带着笑意，\"该不会是在等我直播吧？\"
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卧槽有情况！\"
\"裴神天天看直播？\"
\"磕死我了\"
……
裴宴没有回应，但耳根已经红了。
沈清昭轻笑一声，没再追问，继续专注于游戏。
凌晨两点，直播结束。
裴宴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震动——
是沈清昭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
裴宴瞬间清醒：「有」
「我感冒了」沈清昭发了个可怜的表情，「队里没人，能帮我买点药吗？」
这种示弱的态度太反常了，裴宴立刻警觉起来：「真的？」
「骗你干嘛」沈清昭发来一段语音，声音确实沙哑得厉害，\"咳咳...真的很难受。\"
裴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地址发我，马上到」
\"不用现在！\"沈清昭又发来语音，语气慌乱，\"明天就行...我吃了药先睡了。\"
裴宴皱眉：「好，明早我去看你」
放下手机，裴宴辗转反侧。沈清昭突然的求助让他既担心又窃喜。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依赖他。
第二天一早，裴宴就买了各种感冒药和粥，驱车前往沈清昭发来的地址。
那是一个高档小区，离\"随便打\"战队基地不远。
站在1602室门前，裴宴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等了将近一分钟，门才缓缓打开。
沈清昭穿着oversize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看到裴宴，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真来了啊...\"
裴宴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起来病得不轻。
\"怎么不早说？\"他快步进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量体温了吗？\"
沈清昭摇摇头，虚弱地靠在墙上：\"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裴宴不由分说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烫得吓人。
\"发烧了还说没事？\"裴宴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体温计在哪？\"
沈清昭指了指卧室：\"可能在里面...\"
裴宴大步走进卧室，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房间整洁得过分，床头柜上放着几本电竞杂志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着的各种比赛照片，其中好几张都有他的身影。
\"找到了吗？\"沈清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宴回过神，在床头抽屉里找到体温计递给她：\"先量体温。\"
五分钟后，体温计显示38.7度。
\"去医院。\"裴宴斩钉截铁地说。
沈清昭摇摇头：\"吃点药就行...\"
\"不行。\"裴宴的语气不容反驳，\"高烧必须去医院。\"
沈清昭还想拒绝，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
裴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那轻盈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你看你...\"裴宴的声音软了下来，\"站都站不稳了。\"
沈清昭靠在他怀里，呼吸灼热：\"好吧...但我要换衣服。\"
裴宴这才意识到她还穿着睡衣，连忙松开手：\"我在外面等。\"
十分钟后，沈清昭换好衣服出来。
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上还戴了顶鸭舌帽。
尽管脸色依然苍白，但看起来精神了些。
\"走吧。\"她小声说。
医院里，医生诊断是季节性流感，开了药并嘱咐多休息。
整个过程中，沈清昭都异常乖巧，让抬手就抬手，让张嘴就张嘴，与平时张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原来你生病了这么听话。\"回程的车上，裴宴忍不住调侃。
沈清昭靠在车窗上，半闭着眼睛：\"没力气跟你斗嘴...\"
裴宴的心软成一团。
等红灯时，他忍不住伸手拨开沈清昭额前的碎发：\"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沈清昭轻轻\"嗯\"了一声，真的闭上了眼睛。
回到公寓，裴宴坚持要送她进屋。沈清昭吃了药，乖乖躺到床上。
裴宴坐在床边，犹豫片刻后开口：\"需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吗？\"
沈清昭摇摇头：\"不用...你回去吧。\"
\"但你一个人...\"
\"我习惯了。\"沈清昭笑了笑，\"从小到大生病都是自己扛。\"
这句话让裴宴心里一酸。
他想起沈清昭女扮男装打职业的艰辛，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大的秘密，连生病都不敢轻易示弱。
\"以后...可以找我。\"裴宴低声说，\"我随时都在。\"
沈清昭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裴宴，别对我太好。\"
\"为什么？\"
\"因为...\"沈清昭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还不起。\"
裴宴想说\"不用你还\"……
但沈清昭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悄悄退出卧室。
厨房里，裴宴煮了粥保温，又写了张便条贴在冰箱上：「醒了热粥喝，药按时吃，有事打电话」
正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被茶几上的一张照片吸引。
那是年轻许多的沈清昭，穿着高中校服，长发飘飘，站在领奖台上笑靥如花。
裴宴的心脏漏跳一拍。
照片上的女孩明媚动人，与现在短发中性的形象判若两人，但那双狡黠的狐狸眼却一模一样。
\"看够了吗？\"沈清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裴宴转身，发现她靠在卧室门框上，表情复杂。
\"抱歉，无意间看到的。\"裴宴诚实地说，\"那是你高中时？\"
沈清昭点点头，走过来收起照片：\"女装照，别外传。\"
\"很漂亮。\"裴宴脱口而出。
沈清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
她顿了顿，\"其实...我知道你发现我的秘密了。\"
裴宴心跳加速：\"表演赛那天？\"
\"嗯。\"沈清昭低头玩着照片边缘，\"医务室里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挑明？\"
\"因为...\"沈清昭抬起头，直视裴宴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反应。举报我？威胁我？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像现在这样...\"沈清昭的声音越来越小，\"对我好。\"
裴宴上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只想对你好，没有别的目的。\"
\"真的？\"沈清昭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我骗了所有人，即使我可能随时被联盟除名？\"
\"真的。\"裴宴的声音坚定，\"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性别，也不是你的身份。\"
沈清昭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那种狡黠的笑容：\"裴神，你这算表白吗？\"
裴宴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随你怎么理解。\"
\"那我拒绝。\"沈清昭干脆利落地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朋友兼对手。\"
尽管早有预料，这句话还是像一盆冷水浇在裴宴头上：\"为什么？\"
\"因为...\"沈清昭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打好职业，没精力谈恋爱。而且...\"
她指了指自己的短发和男装打扮，\"我可是'男生'啊，裴神。\"
最后那个调侃的语气让裴宴既心疼又无奈。
他知道沈清昭是在用玩笑掩饰真实情绪，但也不忍心拆穿。
\"随你。\"裴宴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我的喜欢不会变。\"
沈清昭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裴宴...\"
\"不用有压力。\"裴宴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休息，我走了。\"
离开沈清昭的公寓，裴宴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发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
明知道沈清昭现在不想谈恋爱，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手机震动，是沈清昭发来的消息：「谢谢今天的照顾，粥很好喝」
裴宴笑了笑：「不客气」
「下次比赛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沈清昭又补了一句。
「我也不会」裴宴回复，「但比赛之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发完这条消息，裴宴长舒一口气，发动车子驶入夜色中。
他知道这是一场漫长的战役，但他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