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的指尖还停留在姚擎戈胸膛的伤口处。
那颗发芽的黑籽悬浮在她掌心，根系竟是无数条微缩的时间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不同时空的姚昭。
\"选吧，父亲。\"女童的声音忽远忽近，\"毁灭一个孩子，还是毁灭所有孩子？\"
白衣姚擎戈突然暴起，他的左眼射出漆黑光束——那是被改造过的清理者武器！
女童的身影被击中后像坏掉的投影般闪烁，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三千二百号的叛徒哥哥，你还是这么急躁。\"
真正的攻击来自背后，姚擎戈感到后颈一凉，女童的牙齿已刺入他的颈椎。
没有痛感，只有冰冷的时空数据如病毒般涌入：
『检测到枢纽时空异常——姒瑶存活率0.0001%——错误坐标锁定——』
白芷残存的银白流体突然从地面窜起，化作锁链捆住女童：\"快走！去第七枢纽！\"
传送台在混乱中启动，姚擎戈最后看到的，是白衣自己被女童生生撕成两半的画面，而对方的口型还在传递讯息：
『找拿灯笼的她』
第七枢纽时空的着陆点令人意外。
姚擎戈跌坐在一条繁华的夜市街道，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与香料的味道。
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甚至远处青楼的琵琶声，构成一幅鲜活的盛世画卷。
（这是...江南？）
他低头查看，晶体化的左臂已恢复正常，但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龙炁，而是类似白芷的银白物质。
更奇怪的是，过往行人对他凭空出现毫无反应，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新鲜的龙须糖！\"隔壁摊主热情招呼，\"公子来一份？\"
姚擎戈瞳孔骤缩，那摊位上插着的招牌，分明画着条被九根锁链缠绕的应龙！
试探性摸了摸钱袋，竟真掏出几枚铜钱。
币面图案更令人心惊——正面是玄苍太子头像，背面却是相柳九首！
（这个时空的龙族与相柳共生？）
人群突然骚动，姚擎戈顺着惊呼声望去，只见河面飘来一盏盏莲花灯，而每盏灯芯都坐着个巴掌大的小人。
最近的灯盏漂到岸边，灯芯小人竟跳到他掌心：
\"观测员大人，请随我来。\"
小人拽着他钻入巷子，七拐八拐来到废弃的龙王庙。
腐朽的神像后藏着道暗门，里面是间布满齿轮与管道的密室。
\"总算来了。\"
姚擎戈浑身血液凝固。
烛光下转身的少女，穿着姒瑶最爱的鹅黄襦裙，但右臂却是精密的机械结构！
\"别那副表情。\"她晃了晃机械手中的灯笼，\"每个时空的姒瑶都会死...除了我。\"
机械姒瑶的灯笼里跳动着蓝色火焰，当光线照在墙上时，姚擎戈看到了这个时空的真相：
——玄苍太子与相柳同归于尽后，龙族将两者残骸铸成\"双生引擎\"；
——大姚王朝靠引擎力量征服四海，代价是子民逐渐机械异化；
——而姒瑶，是唯一成功保留人类意识的改造体！
\"女童没说谎，我确实是'错误'。\"机械姒瑶敲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组，\"当其他时空的我选择牺牲时，我偷走了龙祠的时空罗盘。\"
她从齿轮中心取出块发光的碎片：\"这是第七枢纽的'时间锚点'，能暂时抵抗闭环侵蚀。\"
姚擎戈接过碎片的瞬间，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这个时空的自己为救姒瑶，将应龙之瞳移植给她，却导致时空结构出现裂缝...
\"没时间回味了。\"机械姒瑶突然按住太阳穴，\"清理者已定位到这里，而且——\"
屋顶轰然坍塌！月光下，三个骑着机关兽的黑袍人破顶而入。
他们的兜帽被气流掀开，露出的面容让姚擎戈毛骨悚然：
——是姚冰、姚炎和汐月的机械版本！
\"你们？！\"
\"别被迷惑！\"机械姒瑶的灯笼爆出强光，\"那是闭环的自我修复程序！\"
机关姚冰的右臂变形为多管火铳，弹幕瞬间覆盖半个密室。
姚擎戈翻滚躲避时，发现子弹在接近机械姒瑶时都会诡异地拐弯！
\"时空锚点的排斥效应！\"她拽着姚擎戈撞向墙壁，\"跟我念——『归藏非藏，太初非初』！\"
墙壁化作水幕，两人跌入一条由发光齿轮构成的隧道，后方追兵被突然闭合的时空褶皱切成两半。
隧道的尽头是座巨大的地下工厂。
数以万计的机械工人正在组装某种龙形兵器，而流水线的源头...赫然是浸泡在绿液中的玄苍龙头！
\"欢迎来到时空管理局的垃圾场。\"机械姒瑶的声音带着嘲讽，\"所有'错误'都会被回收利用。\"
她指向工厂中央的玻璃柱。
里面悬浮着个与女童一模一样的躯体，但胸口插着把钥匙形状的晶体。
\"那才是相柳本体，外面那个女童只是它的终端。\"机械姒瑶的齿轮疯狂转动，\"闭环有个致命漏洞——它无法处理完全矛盾的指令。\"
姚擎戈突然明白为何她是关键了。
在所有姒瑶都选择牺牲的因果线里，唯独这个机械版选择了背叛命运！
\"需要我做什么？\"
\"杀了我。\"机械姒瑶露出解脱的微笑，\"把锚点碎片插入我的核心，就能生成一段足以瘫痪闭环的悖论代码。\"
工厂突然警报大作，所有机械工人同时停摆，它们的头颅转向入侵者，眼眶亮起血红光芒。
\"太迟了...\"机械姒瑶推开姚擎戈，\"它醒了！\"
玻璃柱轰然炸裂。
悬浮的相柳本体睁开眼睛，那是由无数时钟组成的复眼！
『错误修正程序启动』
机械姒瑶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
她挣扎着将灯笼塞给姚擎戈：\"里面有...白衣哥哥留下的...\"
相柳本体的指尖射出光带，瞬间贯穿她的胸膛。
但就在死亡降临前，机械姒瑶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她将自己的齿轮心脏整个扯出，狠狠砸向地面！
\"现在！\"
姚擎戈纵身跃起，时间锚点碎片与齿轮心脏碰撞的刹那，爆发出的不是爆炸，而是一段响彻所有时空的声波：
『检测到终极悖论——姒瑶存活确认——闭环协议冲突——』
相柳本体的时钟复眼开始错乱。
姚擎戈趁机突进，新生的左臂贯穿它的胸膛——
抓住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盏熟悉的长明灯！
灯罩里，沐月的脸缓缓浮现：\"擎戈...用应龙瞳看灯芯...\"
在龙瞳视野中，灯芯竟是条自我吞噬的小蛇。
姚擎戈福至心灵，将机械姒瑶残留的齿轮嵌入灯座。
齿轮与蛇影接触的瞬间，整个第七枢纽时空开始像素化溶解！
相柳本体的惨叫声中，姚擎戈听到机械姒瑶最后的传音： 『去找下一个错误...拿琴的姒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