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住我姥姥留下的房子吧,对外可以说租出去了,一会儿我把钥匙拿给你。”
胡非相想了想,没有拒绝。
“那谢了,还有个事……”
胡非相的脸忽然有点红,“你借我玩的ps5,我能带走吗?”
这种比较精密的高科技产品,要自己变的话很麻烦,而且还容易出错。
哎,游戏害人啊。qAq
姜引不禁笑出了声,“好啊,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给我发消息,我买了寄回去。”
看着胡非相开心的样子,姜引趁机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非相,为什么你本人和给我托梦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呢?”
在梦里,胡非相说话老气横秋的,搞得姜引以为他是个很难相处的老派仙家,还一直担心来着。
胡非相“害”了一声,“那个啊,那时候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得树立点威信才行嘛。”
姜引挑了挑眉,小样儿还挺精。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
这么快。
姜引想说什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化作淡淡一笑,“那我明早送你们。”
“不用了,明天我先探探路,常九说她要出去转转,过段时间再回辽江和我会合。”
胡非相看着姜引,忽然很想摸摸她的头。
这是他曾经的弟马的后代,是唤醒了他的人,对于胡非相来说,姜引就像自己的曾曾曾孙女一样。
当然,他没敢说出来,姜引打人还是挺疼的。
“不管我们在哪,只要你需要,一个召唤,我们立刻赶过来。”
胡非相听着旁边房间里黄慢慢和白倦的打闹声,唇角勾起。
“而且这一阵儿我观察过了,你身边这几个小辈还算不错,尤其是小白二,有她娘当年的风采,有他们在,我和常九也放心。”
白倦的母亲白三环,跟胡非相和常清净都曾属于同一个堂口,算是同事关系,对白倦这个故人之子,他们平时虽然嘴上不说,私下里还是很关照的。
姜引笑着点点头,眼中含着些许不舍,“嗯,我知道。”
无形而又厚重,就算身处两地,也随时能为对方奔赴战场,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是如此。
第二天早上,当姜引推开书房的门时,胡非相和常清净已经走了。
桌子上放着几样他们留下的法器,还有抽空画的各种符篆,看得出是很放心不下姜引了。
其中一叠符下面还压着一片漆黑的蛇鳞,手感凉凉的,但很光滑,握在掌心里,莫名有一种踏实感。
就像常清净给她的感觉一样。
……一路顺风。
姜引在心里默默道。
自由地飞奔和徜徉吧,就像千百年前那样。
把东西仔细收好,趁着三小只还没起床闹腾,姜引顺便收拾了一下书房。
清理供桌时,姜引又看到了那张堂单。
之前她问过胡非相,为什么特意托梦让她把堂单带回来,胡非相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应该这样做。
灰太耶也是这么说的,仙家大会时,他明明只要把牌位取走就可以了,但偏偏捎上了这张堂单。
姜引将堂单展开,上面潇洒飘逸的字迹,和第五块牌位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姜引轻叹,这位老祖宗果然不一般,自己动手写堂单就算了,连自己的牌位也是亲力亲为。
望着牌位上老祖宗的名讳,姜引突发奇想,瞅了瞅左右,压低声音道:“姜纯慧?”
无事发生。
……她怕是疯了吧。
随手将堂单叠好垫在牌位下面,姜引拍着额头离开了书房。
一片寂静里,有微光落在那三个字上,随即隐没其中。
……
秋去冬来,转瞬又到了新年前夕。
年末的这一天,姜引忽然做了一个梦。
这梦无比真实,真实到姜引清楚地知道,她是在做梦。
她梦到了一个瑰丽的山谷,山谷里长满奇珍异草,溪水潺潺流过,天边彩霞如梦似幻。
“你来啦。”
姜引回过头,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站在她身后,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居然和她有三分相似。
“我等你好久啦。”女人牵起她的手,暖意仿佛直达心底。
姜引如有感应一般,“纯慧……老祖宗?”
女人笑而不语,拉着她走进山谷深处。
“那个,老祖宗……”
“别把我叫得那么老,叫我前辈就好啦。”
姜引壮了壮胆子,“前辈,晚辈斗胆,有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女人停下脚步,指尖凝起微芒,轻点姜引眉心。
“看吧,这就是答案。”
姜引抬起头,只见面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里面赫然是无数陷入沉睡的仙家。
“百年前,出马仙发展至鼎盛,出马弟子身边仙家坐镇,背后千军万马,说一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不为过。”
“可凡事,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我和几位朋友测算出,天道将降下劫数于出马一派,若置之不理,有九成仙家难逃灰飞烟灭的命运。”
姜引看着镜中推演出的生灵涂炭的惨相,心中难免惊惧,“所以,您制造了冰封事件,让仙家们逃过一劫。”
姜纯慧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就算再狂妄,谁敢同天斗。”
“几经辗转,我们和上面达成了协议,以仙家尽数休眠为代价,并集世代出马弟子之力,积攒功德,为仙家洗刷过往业障,同时为这被我们搅弄的世间拨乱反正,助其休养生息。”
“待功德满,业障消,一切便可重新来过。”
这就是当年冰封事件的真相。
姜纯慧轻叹,“说到底,自己造的孽自己还罢了。”
姜引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天道还挺好说话的哦。”
姜纯慧一愣,似乎没想到她思路如此清奇。
“傻孩子,都说天道无情人有情,其实天怎会无情呢,毕竟它最疼爱的就是我们了。”
“人为万物灵长,千百年来受尽优待与宠爱,只是我们不自知,不满足罢了。”
“所以啊,小姜引,你要记住。”
姜纯慧抚摸着姜引的发顶,眼中满是慈悲与爱怜。
“不要重蹈覆辙,不要让天寒心,最重要的是,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你所累积的功德,并不是如精卫填海一般消失无踪,总有一天,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你身上。”
姜引郑重点头,“我明白了,老祖……前辈。”
姜纯慧轻笑,她知道,姜引一定明白。
这孩子,活得比她们任何人都要清醒透彻呢。
“好了,还有时间,去见一见她们吧。”
姜纯慧柔声道:“和你一样,她们也很想你。”
姜引微微一怔,心跳倏地快了起来。
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她缓缓回过头,眼睛蓦地睁大,随即盈满了泪水。
“姥姥……妈妈……”
梦境之外,正在酣睡的姜引弯起嘴角,一滴幸福的泪珠划过眼角。
醒来之后,姜引先是愣了一会儿,发现陆至凌不在身边后,一把掀开被子,想立刻和他分享这个美好的梦。
刚坐起身,卧室的门就开了。
陆至凌穿着睡衣,一手拿着手机,俊脸凝重,“老婆,妈来了。”
姜引的兴奋还没散去,“你怎么知道我梦到我妈啦!”
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姜引脸上的兴奋逐渐转为茫然。
“你是说,你妈妈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