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胡非相说的,她以为这是仅针对仙家设下的鸿门宴,没想到这还有一个叛徒。
也好,与同类斗其乐无穷,这蛇看着有点道行,应该能让她尽尽兴。
“哧啊——”
柳三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一双蛇瞳里满是嗜血的欲望。
常清净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
这个味道……
原来如此。
常清净闭上眼睛,一条布满鳞片的黑色长尾从腰下探出,在雾气中搅动翻腾。
既然你因屠戮太多无法变成人形,那我就用原形和你打。
这也是对于曾为同类的你,最后的尊重。
……
一滴液体落在姜引的脸上,湿湿的,带着温热。
姜引抬手一抹,一片鲜红。
“砰!”
有什么东西从空中坠下,直直砸在离姜引不远处的座位席上。
眼前的雾被震散,一片废墟中,浑身是血的黑蛇不断抽搐扭动着,背上两个巨大的孔洞格外骇人。
姜引的呼吸微微一滞,“三爷……”
“它吞食太多同族,已经快堕魔了。”
常清净自空中落下,淡然地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你认识它么?”见姜引神情不对,胡非相开口问道。
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在云城的那一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
比起孟襟,它好像更喜欢姜引这个“外人”,经常悄悄钻进她的口袋里睡觉,或者挂在她的手腕上假装自己是一条黑色手绳。
姜引离开的那天,小小黑蛇攀在孟襟肩头,一直努力地扬着头,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它和那个人,对于姜引来说,曾经都是那么重要、那么美好的存在。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今天这样。
“三爷。”
姜引轻声唤着它的名字。
黑蛇有所感应,浑浊的眼中露出一丝清明,朝着姜引的方向竭力望去。
就像十几年前他们分别时那样。
姜引试探着伸出手,突然,黑蛇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仿佛被人猛地往后一拽,转瞬就消失在烟雾之中。
姜引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慢慢攥成拳。
……孟襟。
“绝大多数仙家没法选择自己的弟马,它运气太差。”黄慢慢低声道。
这才不是运气的问题。
他们今天来到这里,遇到这种做梦也想不到的鬼事情,更不是运气的问题。
在白倦的治疗下,姜引腿上的伤恢复了大半,她扶着墙站起身,试着调整了一下内息。
灵力还是所剩无几,不过没关系。
她知道,她一定能把仙家们平安带出去。
一定。
“我找到阵眼的大概方位了。”
为了更好地凝聚心神,胡非相摘下防毒面具,顺手捋了把额前的碎发。
“一会儿大家合力攻击我说的地方,阵眼一破,迅速疏散人群,他们再嚣张也不敢追到大街上去。”
众仙家齐齐点头。
安静片刻,黄慢慢忽然开口。
“刚才我就想说了,胡家的,你长得还真帅啊。”
胡非相:“?”
白倦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也想说来着,但是气氛好像不太合适,我就没吱声。”
灰太耶也跟着小声应和,“像偶像剧明星一样……”
“没错,特别像姜引前几天看的那个电影里的……x城武!”
“啥啊,明明是像x彬。”
“x彦祖。”
姜引没忍住跟了一句,“胡家颜值名不虚传,但非相你在胡家里也算是拔尖的了吧,可以考虑进娱乐圈了。”
之前大会时上台的那个胡仙小姐姐就够风情万种了,但要论皮相,还是胡非相更胜一筹。
也不知道胡家的技能是怎么点的,真是让普通人类羡慕嫉妒恨啊。
你一句我一句的赞美声中,胡非相一直背对着大家,垂头沉默不语。
姜引正想着他是不是不喜欢被夸外貌的类型,毕竟他别的能力也很优秀,这时,余光瞥见胡非相发丝间的兽耳。
他的耳朵……好像在冒烟。
姜引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鬼弥香的烟,而是热到发烫冒出来的烟。
还有他的尾巴。
虽然在极力压抑,但依然控制不住地随着大家称赞的话语来回小幅度地摆动着。
姜引抿唇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开口,“非相,你是在害羞吗?”
胡非相身体一僵,整只狐差点原地跳起。
“哈、哈哈,谁害羞了!有没有搞错啊,你知道我修为多少年吗,我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肤浅的夸奖就害羞啊,真是无语——”
姜引默默点头,尾巴摇得更厉害了呢。
“咦,长这么帅,修为这么高,居然还是害羞体质吗,这也太可爱了吧。”
坏还是数黄慢慢最坏,在他的油嘴滑舌攻势下,胡非相的脸几乎快和他的发色一样红了。
“可、可爱??哈哈哈!我看你们是香吸多了,脑、脑子不清醒了吧!”
胡非相身后的赤色毛茸大尾巴已经快摇成风扇了,姜引合理怀疑她要是现在靠过去,可能会被一尾巴抽晕。
“我怎么刚醒就遇到这么一群奇葩,疯子,完全是疯子……”
胡非相嘴里念叨着,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姜引来不及躲闪,居然真的被那条正在高速摆动的尾巴扇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人没什么事,但怀里抱着的东西被抽飞了出去。
“咣当”一声,包袱砸在墙上,然后惨兮兮地滑落在地。
姜引和胡非相都愣住了。
白倦是反应最快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没事,没事!”
白倦一手拿着一块牌位,朝姜引晃了晃,“小飞象和冷漠酷姐的都没事!”
姜引捂着胸口,重重松了一口气。
祖传的东西,要是在她手里弄坏了,那她……
那她也没办法,老祖宗还能跳出来打她不成。
黄慢慢扒拉开被当做包袱皮的堂单,捡起被盖在下面的那块无字牌位。
瞅了瞅。
不确定,再瞅瞅。
“那个,这里好像有点事。”
说着,黄慢慢学着白倦的姿势,把牌位转向姜引的方向。
随着他的动作,牌位最上方已经碎裂的一块封层,“啪叽”一下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陈旧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