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跟着姜海棠欢天喜地地跑到屋里,肉乎乎的小短腿快速摆动,直愣愣地冲到陆良辰怀里。
“爸爸,小桃子想你了。”小丫头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大眼睛里满是依赖,像只撒娇的小猫。
陆良辰眉眼瞬间弯成月牙,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家伙,指尖轻轻捏捏她肉肉的小脸,声音里满是宠溺。
“我们小桃子有多想爸爸?”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两只小手用力张开,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儿,软糯的声音里满是坚决:“这么这么多!”
姜海棠站在门边,看着父女俩互动,唇角不自觉上扬,眼底溢出温柔的笑意。
小桃子突然搂住陆良辰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口水印子清晰可见。
陆良辰摸着被亲的脸颊,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连日加班带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一吻驱散了几分。
他刮了刮小桃子的鼻子,声音里都是慈爱:“小桃子,你乖乖的,过几天,爸爸带着你去京城好不好?”
“京城是哪里?远不远?”小丫头眨着大眼睛,满脸茫然。
陆良辰耐心解释:“京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高高的城墙,大大的宫殿,还有数不清的好玩意儿。我们到时候坐火车去,‘呜呜呜’地就到啦!”
“好耶,好耶!”
小桃子开心得从陆良辰怀里跳下来,在地上转起圈圈,羊角辫跟着飞舞,欢快的像只小蝴蝶。
姜海棠看着父女俩,眉梢微蹙,担忧地问:“现在厂里这样的情况,能有时间去吗?”
最近厂里风波不断,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她实在放心不下。
陆良辰握住姜海棠的手,语气坚定:“我们腊月二十七出发,二十七之前肯定能将事情都处理清楚。相信我。”
姜海棠抿了抿唇,没再追问。
虽然陆良辰没有明说过到底是谁在背后捣乱,但她心里清楚,这些事背后的人在纺织厂扎根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但她选择相信陆良辰,陆良辰不说,她就不问。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吃了一顿久违的团圆饭。
饭桌上,小桃子叽叽喳喳地分享着白天的趣事,陆良辰和姜海棠时不时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笑意。
吃完饭,陆良辰又要去加班。
小桃子立刻放下眼眶泛红,不舍地拉住陆良辰的衣角:“爸爸,你能不能不加班呀?”
陆良辰心疼地抱起小丫头,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轻声哄道。
“乖宝宝,爸爸有正事要忙,你要听妈妈的话哦。等忙完这阵,爸爸陪你玩。”
小桃子懂事地点点头,虽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松开了手,对着陆良辰挥手。
“爸爸,小桃子会乖乖的。”
姜海棠转身将之前装好的饭盒装在军用背包里,又单独用油纸包了好几个烙饼,仔细地放进去,才递给陆良辰。
“这么多?”陆良辰看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有些惊讶。
“你们人多,总不能到时候你一个人吃,让别人看着吧?”
姜海棠边说边帮陆良辰将围巾戴好,眼里满是关切。
陆良辰感动地拥抱了一下姜海棠,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匆匆出门。
看着陆良辰离去的背影,姜海棠默默叹了口气,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厂里果然风波不断,状况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厂里有设备的零件被人掉包,导致机器运转异常;紧接着,有人将磨损的旧零件碎屑混入润滑油,差点引发重大事故。
姜海棠只是听着这些消息,都觉得胆战心惊。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人怎么能为了满足私欲,就不顾厂子的利益呢?
这天,姜海棠正在办公室里进行固色研究,忽然羊毛衫车间的组长张巧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
她脸上满是焦急:“姜工,车间里出事了,机器在编织绞花图案时,总是断线,已经织坏了好几件衣服了。”
“有没有给机械厂那边打电话?”姜海棠立刻站起来,神色紧张地问。
新机器才上了没多长时间,怎么就出问题了?
她首先怀疑,这次的事和之前一样,都是人为的。
但不管是人为还是机器本身的问题,首先要做的都是解决问题。
“已经打了,但机械厂那边的人说,负责这款机器的工程师请假回家了,工程师是外地人,暂时来不了。”
张巧红跑的太快了,气喘吁吁的,说话间还不停地大喘气。
姜海棠思索了一下,咬了咬牙,果断说道:“我过去看看,或许能解决。”
虽然这款机器是她提供的图纸,但后续的安装调试她都没有参与,可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
只盼望问题不是很大,如果真的有大问题,只怕得请顾昀笛过来。
姜海棠心中着急,顾不得别的,一把抓起棉衣套上就往外跑。
张巧红反应迅速,跟在后面抓起姜海棠的围巾,大声喊道:“姜工,围巾,围巾!”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间,里面的女工们正急得团团转,几个年轻的姑娘眼眶都红了。
好好的线,就这么断了,她们都不知道原因。
“这批货腊月二十五要放到百货大楼去,现在出问题可怎么办?”一个女工带着哭腔说道。
“最近我们厂里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续出事。”另一个女工唉声叹气。
这时,有人小声嘀咕:“会不会是因为新厂长的问题?镇不住厂子。”
姜海棠听到了这话,只是当作没听见,专注地观察着机器。
问题不能得到解决,再多的解释都没用,她唯一能帮陆良辰的就是让机器恢复正常。
好在,张巧红很机灵,立即呵斥道:“瞎说什么呢?这是封建迷信,你想不想好好的了。”
刚才开口的姑娘知道封建迷信几个字的厉害,吓得面色一白赶紧闭嘴,不敢再说话。
但姜海棠心里明白,厂里只怕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陆良辰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脱下棉衣,挽起袖子,立即着手开始查找原因。
姜海棠仔细回想当初提供的图纸,蹲下身子,耐心地查看一个又一个零件。
零件没有出现损毁和替换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姜海棠陷入沉思,眉头紧紧皱起。
“能不能行啊?不能行就别逞能。”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姜海棠抬头一看,是女工李兴华,她正抱着双臂,一脸讥讽地看着自己。
“李兴华,你瞎说什么呢?姜工不行,难道你行?”张巧红立刻站出来维护姜海棠。
李兴华却毫不在意,冷笑着说道:“我是不行,可我不行归不行,又没有逞能。有些人啊,就爱出风头。”
张巧红的脸瞬间黑了下去,语气严厉:“李兴华,你闭嘴。”
“说实话都不让人说了?一个靠着身体上位的贱人,也配拿那么高的工资?咱们厂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才乱掉的。”
李兴华这话一出,车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被她的恶毒言语惊到了。
立刻有人反驳:“姜工哪里做的不好了?从她到了厂里,给厂里解决了多少问题?何况,她还在广交会上拿下了大单子。”
“就是,就连羊毛衫这个项目,也是姜工的功劳。”其他女工也纷纷为姜海棠说话。
李兴华却嗤之以鼻,啐了一口说道:“别给她脸上贴金了,一个乡下来的女人,连小学都没读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功劳,被人安顿到了她身上。”
这话就像一颗炸弹,原本为姜海棠说话的人声音都小了下去,甚至有几个人看向姜海棠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怀疑。
姜海棠确实没有上过多少学,虽然考试成绩很好,但到底是不是作假得来的?
姜海棠本来不打算和人起冲突,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能任由人污蔑。
她站起身,眼神冷冽地看着李兴华:“哦,那这位李兴华同志不妨说说,我占了谁的功劳?”
李兴华被姜海棠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好半晌才说:“当然是咱们厂里几个技术员的功劳,黎景程和段长河,他们可都是纺织大学毕业的。”
姜海棠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莫不是,今天这事儿和黎景程还有段长河有关系?
但不应该啊,这两个人表现一直都很不错,对待工作认真,学习态度也很认真。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冷着脸说道:“谁帮忙去请一下这两位过来,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这事儿,有理由怀疑,李兴华是打算操纵厂里的舆论,甚至是挑拨研发部门的内部关系。
如果让她和黎景程、段长河几个人有了龃龉,对厂子的发展将有致命打击。
“不用让人去请,我们过来了。”黎景程的声音从车间门口传来,他大步走进来,眼神坚定。
段长河跟在他身后,脸上也带着不满。
“你们怎么来了?”张巧红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