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族审判
乌云压顶，雷声隆隆。柳明远抱着昏迷的小慕锦，与锦娘跟随张玄清向齐云山疾行。山路崎岖，风雨欲来，锦娘的脸色越发苍白。
\"娘子，撑得住吗？\"柳明远担忧地问。
锦娘勉强一笑：\"无妨。只是...\"她望向天际翻滚的乌云，\"情劫提前，恐怕与慕锦激发血脉之力有关。\"
张玄清在前引路，闻言回头道：\"不错。那孩子身具王脉，又在危急关头爆发灵力，加速了劫数降临。\"他掐指一算，\"最迟今夜子时，天雷必至。\"
柳明远心头一紧，将怀中的儿子搂得更牢些。小慕锦呼吸平稳，眉心的金印却比平日更加明亮，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动。
\"道长，可有化解之法？\"柳明远急问。
张玄清长叹一声：\"除非蜂王出手，以全族之力布下'万蜂朝宗阵'，或可抵挡天雷。\"
锦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父王若知慕锦有危险，定会相助！\"
柳明远却想起蜂王震怒的模样，心中忐忑。但眼下别无选择，只得加快脚步。
行至半山腰，张玄清突然止步：\"前方就是灵境入口，贫道不便擅入。\"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递给柳明远，\"此物可暂时抵御天雷，但撑不过三击。你们速去求见蜂王，务必在子时前...\"
话未说完，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古松上，树干轰然断裂！
\"来不及了！\"张玄清脸色大变，\"天雷已经开始试探！\"
锦娘拉住柳明远的手：\"夫君，跟我来！\"她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鲜血凝而不散，渐渐形成一个蜂形图案。
\"开！\"锦娘轻喝一声，那血蜂猛地撞向虚空，竟激起一圈圈金色涟漪。原本寻常的山壁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洞口。
\"快进去！\"锦娘推着柳明远冲入洞中。张玄清在洞外高喊：\"贫道在此护法，助你们拖延时间！\"
穿过幽暗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蜂族灵境依旧花木繁茂，亭台楼阁掩映其间。但与上次不同，此刻灵境上空同样乌云密布，蜂群不安地低飞盘旋。
\"何人擅闯灵境！\"一队黄衫侍卫持枪而来，见是锦娘，顿时大惊，\"公主？！\"
锦娘上前一步：\"速速通报父王，就说...\"
\"不必通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蜂王手持金杖，在一众长老簇拥下大步走来。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本王早已感应到劫数将至。\"
锦娘拉着柳明远跪下：\"父王，求您救救慕锦！他还是个孩子，不该受此牵连...\"
蜂王看向昏迷的小慕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板起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金杖一顿，\"来人，将公主押入寒晶洞！待天雷过后再做发落！\"
几名侍卫上前要抓锦娘，柳明远连忙挡在她身前：\"岳父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求您放过锦娘！\"
蜂王冷笑：\"区区凡人，也配称本王岳父？\"他一挥袖，柳明远顿时被一股无形之力掀翻在地，\"若非你引诱我女儿，她怎会沦落至此！\"
锦娘扑到柳明远身旁：\"父王！是女儿心甘情愿！求您...\"
\"住口！\"蜂王怒喝，\"你身为王族，不思修行，反与凡人私通，致使天劫降临，连累全族！今日若不惩处，何以正族规？\"
柳明远挣扎着爬起，再次跪倒：\"岳父大人若要惩罚，小婿愿一力承担！只求您救救慕锦，他是无辜的啊！\"
蜂王看着女婿坚定的眼神，神色略有松动。这时，一位白发长老上前低语：\"大王，天雷将至，当务之急是保全灵境...\"
蜂王沉吟片刻，终于道：\"先将他们押去祭坛！\"
侍卫们押着一家三口来到灵境中央的圆形祭坛。祭坛由白玉砌成，上面刻满复杂的符文。小慕锦被安置在中央的石床上，几位蜂族医师正在查看他的状况。
\"父王！\"锦娘跪地哀求，\"慕锦继承了王脉，是您的外孙啊！\"
蜂王不答，只是仰头望天。灵境上空的乌云越来越厚，雷光隐现。他转向柳明远：\"凡人，你可知情劫为何？\"
柳明远摇头。
\"天地有序，人妖殊途。\"蜂王沉声道，\"锦娘为你舍弃千年道行，此乃逆天之举。如今劫数降临，不仅她要形神俱灭，连这孩子也会受牵连。\"
柳明远如遭雷击：\"难道...没有解救之法？\"
蜂王沉默片刻：\"有。但需有人承受天雷之刑，以命换命。\"
\"我来！\"柳明远毫不犹豫，\"用我的命换他们母子平安！\"
蜂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可知天雷焚身之痛？魂飞魄散之苦？\"
柳明远看了一眼昏迷的儿子，又看向泪流满面的锦娘，坚定道：\"甘之如饴。\"
锦娘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臂：\"不！夫君！要死一起死！\"
柳明远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傻娘子，慕锦还小，他需要娘亲。\"他转向蜂王，\"岳父大人，请您成全。\"
蜂王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值得吗？\"
柳明远微微一笑：\"三年前，锦娘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他握住锦娘的手，\"我的答案从未改变——值得。\"
蜂王长叹一声，终于点头：\"好。本王就成全你这片痴心。\"他转向众长老，\"布'万蜂朝宗阵'！\"
长老们面面相觑，一位红脸长老忍不住道：\"大王，为了一个凡人动用禁阵，恐怕...\"
\"闭嘴！\"蜂王怒喝，\"这孩子身具王脉，难道要眼睁睁看他灰飞烟灭？\"
众长老不敢再言，纷纷退下准备。蜂王取出一枚金色令牌交给柳明远：\"持此令登上祭坛顶端，天雷会先锁定你。若能撑过九道天雷，劫数自解。\"
锦娘死死抱住柳明远：\"不...不要...\"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柳明远轻吻她的额头：\"照顾好慕锦。\"又俯身亲了亲儿子滚烫的额头，\"告诉他，爹爹永远爱他。\"
说罢，他毅然转身，向祭坛顶端走去。每走一步，胸口的蜂灵玉就灼热一分，仿佛在为他鼓劲。
祭坛顶端是个圆形平台，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柳明远按照蜂王指示，将令牌嵌入石柱凹槽。顿时，整座祭坛亮起耀眼的金光，无数符文在空中飞舞。
灵境上空的乌云剧烈翻滚，一道闪电劈下，被金光挡住。但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劈落，金光开始摇晃。
\"开始了！\"蜂王在下方高喊，\"第一波共三道，间隔一刻钟！\"
柳明远站在石柱旁，握紧张玄清给的玉符。蜂王的声音远远传来：\"凡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柳明远摇头，朗声道：\"请岳父大人信守承诺，保我妻儿平安！\"
第一道天雷轰然劈下！柳明远举起玉符，一道青光升起，与天雷相撞。巨响震耳欲聋，柳明远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口鼻溢血。玉符碎成齑粉。
第二道天雷紧随而至！柳明远胸口的蜂灵玉自动护主，化作金色光罩。天雷劈在光罩上，火花四溅。光罩出现裂痕，但总算挡住了。
第三道天雷最为凶猛，粗如巨蟒，直扑柳明远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竟是苏醒的小慕锦！
\"慕锦！不要！\"柳明远肝胆俱裂，想要拉开儿子却已来不及。
就在天雷即将劈中小慕锦的刹那，蜂王怒吼一声，金杖脱手飞出，化作一条金龙与天雷相撞！轰然巨响中，金龙哀鸣着变回金杖，坠落在地。天雷也被削弱大半，余波仅将父子二人震晕。
\"父王！\"锦娘哭喊着冲上祭坛，抱起昏迷的丈夫和儿子。
蜂王拾起金杖，脸色凝重：\"第二波天雷更凶险，他们撑不过的...\"
锦娘泪如雨下：\"求父王开恩，救救他们！女儿愿永世囚禁寒晶洞，只求...\"
蜂王突然打断她：\"还有一个办法。\"
锦娘抬头，眼中燃起希望。
\"以王族血脉为引，施展'移花接木'之术。\"蜂王沉声道，\"将天雷之劫转嫁给全族分担。但如此一来，我族至少要休养生息百年...\"
锦娘呆住了。这意味着要牺牲全族的利益...
\"大王不可！\"众长老纷纷跪地劝阻。
蜂王却抬手止住他们：\"本王心意已决。\"他看向锦娘怀中的小慕锦，\"这孩子身具王脉，将来或可带领我族更上一层楼。今日之牺牲，值得。\"
锦娘哽咽难言，只能重重叩首。
蜂王转向众长老：\"传令全族，即刻启动'移花接木'大阵！\"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灵境沸腾起来。无数金翅蜜蜂从四面八方飞来，在祭坛周围形成一层层金色屏障。蜂族子民也纷纷走出家门，将自身灵力注入大阵。
柳明远悠悠转醒，见锦娘守在身旁，虚弱地问：\"慕锦...怎样了？\"
锦娘含泪道：\"无碍。父王已经...\"
话未说完，第二波天雷已经开始酝酿。乌云中电光如龙，比第一波恐怖数倍！
蜂王登上祭坛，高声道：\"准备！\"
全族齐声应和，声震云霄。柳明远挣扎着站起，将小慕锦交给锦娘：\"带他下去。\"
锦娘摇头：\"不！父王已经...\"
柳明远看向正在施法的蜂王，恍然大悟：\"岳父大人是要...\"
蜂王头也不回地道：\"凡人，照顾好我女儿和外孙。若敢负心，本王做鬼也不放过你！\"
第一道天雷劈下！蜂王金杖指天，全族灵力汇聚成一道光柱迎击。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地动山摇！不少蜂族子民被震得口吐鲜血，但仍坚持输送灵力。
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这次威力更大，直接击穿灵力屏障，劈在蜂王身上！老蜂王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金杖出现裂痕。
\"父王！\"锦娘想要上前，却被柳明远拉住。
\"别过去！\"柳明远急道，\"会干扰大阵！\"
第三道天雷在乌云中酝酿，电光如巨蟒翻滚。蜂王强撑着站起，哈哈大笑：\"来吧！让老天看看我蜂族的骨气！\"
天雷劈下！这一击比前两道加起来还要恐怖。蜂王金杖终于断裂，全族齐声痛呼，不少人直接昏死过去。蜂王更是被劈得浑身焦黑，奄奄一息。
就在这危急时刻，小慕锦突然挣脱母亲，跑到祭坛中央。他眉心金印大放光明，竟化作一只小小的金翅蜜蜂，飞向高空！
\"慕锦！\"柳明远和锦娘同时惊呼。
那金蜂虽小，却散发着纯正的王族气息。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竟引得天雷为之一滞！
蜂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王脉觉醒...天不亡我族...\"
第四道天雷劈下，却被金蜂引偏，落在远处的空地上。第五道、第六道同样被巧妙引导，未能伤及祭坛。
但小慕锦毕竟年幼，引导三道天雷后已现疲态，飞行速度明显减慢。第七道天雷劈下时，他躲避不及，被余波击中，坠落下来！
\"慕锦！\"锦娘飞身接住儿子。小金蜂变回人形，孩子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最后两道天雷在云层中咆哮，眼看就要劈下。蜂王挣扎着爬起，将断裂的金杖举向天空：\"以吾之命，护吾血脉！\"
他竟要以自身为引，硬接最后的天雷！
千钧一发之际，柳明远冲上前夺过金杖：\"岳父大人不可！让我来！\"
蜂王怒道：\"滚开！你接不住的！\"
柳明远却已高举金杖，胸口的蜂灵玉与金杖产生共鸣，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身负蜂族至宝，也算半个蜂族！天雷！来啊！\"
第七道天雷劈下！柳明远浑身剧震，七窍流血，但奇迹般地没有倒下。金杖在他手中发出悲鸣，彻底粉碎。
第八道天雷紧随而至！这次柳明远被劈得单膝跪地，全身皮肤皲裂，鲜血淋漓。但他仍死死握着残余的杖柄，不肯倒下。
最后一道天雷在云层中酝酿，电光竟呈赤金色，恐怖至极。蜂王老泪纵横：\"够了...孩子...够了...\"
柳明远却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还差...最后一下...\"
天雷劈下！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暂时失明。待视力恢复，只见祭坛中央焦黑一片，柳明远跪在那里，保持着举杖的姿势，却已没了气息。
\"夫君！\"锦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灵境。
小慕锦也醒了过来，看到父亲的模样，哇的一声哭了：\"爹爹！\"
就在众人悲痛欲绝之际，奇迹发生了——柳明远胸口的蜂灵玉突然飘起，化作无数金色光点，环绕着他的身体。那些光点渐渐融入他焦黑的皮肤，所过之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蜂王目瞪口呆，\"蜂灵玉的终极奥义——涅盘重生！\"
光点越聚越多，最终形成一个金色光茧将柳明远包裹。光茧中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如同战鼓。
锦娘屏住呼吸，紧紧搂着小慕锦。全族上下鸦雀无声，全都注视着祭坛。
\"咔嚓\"一声，光茧出现裂痕。一只手从中伸出，接着是第二只。柳明远如同破茧的蝴蝶，从光茧中走出——肌肤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健硕。胸口的蜂形印记变成了纯粹的金色，与皮肤完美融合。
\"夫君！\"锦娘喜极而泣，冲上去抱住他。
柳明远紧紧回抱妻儿，恍如隔世。蜂王在一旁捋须微笑：\"好小子，没让本王失望。\"
这时，灵境上空的乌云渐渐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祭坛上。劫数，终于过去了。
蜂王环视全族，高声道：\"今日我族共渡大劫，全赖众人同心。柳明远以凡人之躯，勇抗天雷，其情可鉴，其勇可嘉。自今日起，他为我蜂族驸马，享王族待遇！\"
众族民齐声欢呼。柳明远向蜂王深深一拜：\"谢岳父大人成全。\"
蜂王扶起他，难得地和颜悦色：\"该说谢谢的是本王。若非你挺身而出，我族损失更大。\"他摸了摸小慕锦的头，\"更何况，还得了个这么好的外孙。\"
小慕锦仰起小脸，甜甜地叫了声：\"外公！\"
蜂王开怀大笑，将孩子抱起：\"走！外公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蜂王宫！\"
锦娘依偎在柳明远肩头，看着父亲抱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柳明远吻了吻她的发顶：\"好，回家。\"
阳光洒在一家三口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