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替不替秦国领兵,对秦国攻赵的结果不会影响,那赵太后又为何要引诱自己同意带兵攻赵呢?
李牧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却仍有些不解。
“这很奇怪吗?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本就不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赵元溪坦言道,“更何况秦赵燕楚齐魏韩本就是一家。”
李牧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诸国之间虽然往来频繁,王室之间的联姻也屡见不鲜,但要说是一家人,估计谁都不可能同意。
“你这是什么表情!”赵元溪不满,“等秦王一统天下,拿下其余六国,即便他们不承认,那也是既定事实。”
秦王有吞并六国之心,世人皆知,诸国屡次联合攻秦便是想灭掉秦国,不曾想秦国在这样的围剿之下,依旧存活了下来,不仅存活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强大。
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人相信秦国能拿下所有的诸侯国。
李牧虽一直以来都忌惮强秦,却也不认为秦国当真能凭一己之力,打败所有的国家,但如今从秦国太后口中听到如此笃定的声音,他竟心口猛地一跳。
“赵国虽或不敌秦国,但南边的楚国并不弱于秦国,东边更有燕齐两国,太后何意如此断定秦国必赢呢?”
“那你觉得秦国会输吗?”赵元溪促狭地反问。
李牧失语,秦国能赢的可能的确比它输的可能大许多,诸国联合尚且可以同秦国一战,可如今诸侯国不过一盘散沙,早已没了合纵连横抗秦之心。
赵元溪见他不说话,便笑着又道,“李将军如今已是秦将,哪怕你现在还不愿承认,但在世人眼里你已经归秦,那么秦国越强大,对你来说才更好不是吗?”
“臣明白。”
说了这么多,赵元溪喉咙都干了,将手中的茶水喝光,“今日很高兴能与李将军共饮,希望下次与你相见,便是喝你的庆功酒。”
李牧微微颔首,同时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已经喝完了,赵元溪起身相送。
敲打的话已经都说了,这时候的赵元溪面色和善,笑眯眯地道,“李将军是我很钦佩的人,能相识你这样的朋友,实在令我开心。”
李牧对于赵太后说话不管他人死活的感觉已经渐渐习惯,侧过脸看到赵太后脸上的笑,却又不禁片刻的愣神。
她脸中的喜色并非虚假——
李牧失笑,心中感叹这位赵太后当真是厉害。
众人见他们出来了,纷纷望去,见两人姿态轻松,太后脸上更是止不住的喜色,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赵元溪见他们微妙的表情,笑道,“怎么,还怕我们两个打起来不成?”
众人心中腹诽,打起来是不可能,但吵一吵很正常,不过李牧将军肯定是吵不过赵太后的。
“今日正巧,我那里收到了一批新制的衣物,既然李将军的人赶上了,那便也各自带几件回去,至于李将军的军服,我让人给你订制几件,做好了再给你送去。”
李牧对于那些衣服倒没什么感觉,但随他一起来的那些秦军却很是开心,赶忙朝赵元溪道谢。
“我既视李将军为朋友,也希望李将军能将我视为朋友,他日若有事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李牧愣了愣,心中叹了口气,朝着赵元溪一拜,“多谢太后。”
“客气什么。”
“臣现在便有事相求。”李牧突然开口。
赵元溪挑眉,“将军请讲。”
“墨家这些攻城器械,臣久未见过,可否送与臣一些。”
从进入这墨家的地盘之后,李牧便瞧上了那些大型的攻城设备,赵国虽然也装备了一些,但大部分都是守城用的,进攻型武器却极少,这也正是李牧一直所求的东西。
赵元溪笑了笑,“行啊!我让孟巨子给你做一些出来,不过你若是对如今的秦军多些了解,或许会从那里发现更多的宝贝!”
她让人做的那些钢材的确给了自己用,但章邯的来信里却也说嬴政让他造了更多的钢制材料和兵器,那些东西显然不是用在日常生活上了,不难想到,嬴政估计已经将秦国的武器进行了换代。
如今的秦军装备绝对是七国里最为强大的。
李牧一直在咸阳城住着,没有进入过秦军的军营,自然还不晓得其中的变化。
闻言,李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次来雍城,原只是出来闲逛,见到秦国太后是个意外,如今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李牧回了咸阳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面见秦王嬴政。
嬴政听闻李牧求见,也觉得稀奇,他还以为李牧得在咸阳颓废一辈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么?
李牧在咸阳宫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天都黑了,他才从咸阳宫中离开。
吕乐见大王如此高兴,笑道,“恭喜大王又得一员虎将!李牧将军能征善战,对赵国更是熟悉,那伐赵之事想来定不费吹灰之力了。”
嬴政嘴角上扬,沉声道,“能让李牧听话,的确是寡人没想到的,太后还真是给寡人送了件宝贝啊!”
“太后娘娘爱护大王之心天地可鉴!下个月是太后的四十寿辰,不知大王可要为太后备下厚礼?”
嬴政手指轻点桌面,陷入沉思,虽说那人不是他的母后,但的确帮了他不少的忙,是该给她准备份厚礼了。
大王要为太后贺寿之事,不知为何传了出去。
翌日,嬴政上朝之时,不少臣子奏请要将太后接回咸阳宫。
嬴政脸一黑。
凡是有人敢上言,他便让人拖下去打一顿,打到后面没人敢再为太后说话,这才罢休。
李斯瞥了一眼那些蠢货,大王虽对太后看重,但目前来看绝对不会再让太后踏足秦国的权利中心的。
这些人自认为掌握了大王的心思,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大王。
嬴政确实很生气,但他生气的不仅仅只是这些人不懂他,而是他和吕乐昨天的对话被人给听了去,这些人妄自揣度他的意思,实在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