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不教。”
叶小川：……
不教你扯个毛线？
刚好胡辣汤也喝完了，叶小川把钱往桌子上一拍。
拉起江翠儿，跳上牛车，扬长而去。
连头都没回。
“哎哎哎，叶小川！”
隔壁理发摊儿的老秦，哈哈大笑起来。
老胡把钱塞进兜儿。
“这个狗脾气！”
江翠儿歪歪头，好奇的问叶小川：
“小川，你发这么大火儿，不好吧。”
“老胡就靠这个吃饭的，你学人家秘方，这不是砸人饭碗吗？”
“啪！”
江翠儿头上挨了个脑瓜崩儿，疼得她捂住了脑门儿。
“干什么？很疼的。”
“哈哈哈，我笑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和老胡开玩笑的，我不生气，他能乖乖把饭钱收了吗？”
江翠儿呆了呆。
“你，你诡计多端！”
叶小川笑，不得了啊，翠儿连成语都会用了。
江翠儿只上到了小学四年级，就回家干活儿带孩子了。
听她说那时候，早上喝一碗野菜汤出门儿，兜儿里揣半块蒸红薯，就是她的中午饭。
放学回来还要打猪草，带孩子。
后来能干活儿了，家里说什么都让去上了。
“翠儿，你想不想上学？”
“嗯？”
江翠儿疑惑回头：“你说什么？”
“你想不想上学？我送你来公社小学，和叶儿一起上学。”
江翠儿赶紧摇头，拨浪鼓一样，生怕摇得慢了，叶小川就把她送过来了。
“不不不，不不不，我可不来上学。”
“我都多大了？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娃娃儿都满地跑了。我来上学，这不是闹笑话儿吗？”
看她反应这么大，叶小川只好作罢。算了算了，以后自己在家教教她识字。
星期天就让叶儿教吧。
放学了。
小磨公社小学的篱笆门打开了，江叶儿快步跑了出来。
“姐姐！姐夫！”
她一个飞扑跑了过来，叶小川赶紧伸手接住。
怕她把江翠儿扑到了。
“姐姐，姐夫，我和你你们说，学校里可好玩儿了。”
“老师叫我们认字儿，算数，还有打乒乓球呢。我现在都学会握球拍了，体育老师说，我下周就可以上场了。”
“他还夸我有进步呢……”
“还有背诗，陈老师说我记忆力好，是个好苗子。”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怎么样？”
江叶儿歪头看着两个人，眼神亮晶晶的。
就差一句，你们快夸我，快夸我呀。
叶小川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叶儿真棒！”
江叶儿撅着嘴不愿意了：“姐夫，你揉到我的红领巾了！红领巾是国旗的一角，是用烈士的鲜血染成的！”
叶小川怔愣了一下，郑重的道歉。叶儿才原谅了他。
“叶儿，你现在学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江叶儿昂着头，嘴唇得紧紧的，一脸严肃。
“你说！”
“江叶儿同学，你是我们家的优秀学生，请你周日教一下江翠儿同学。以后，她就是你的学生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江叶儿拍了拍胸口，郑重回答。
江翠儿：……
没人问问她这个学生的意见吗？
二婶扯着大丫从校园里出来，招呼道。
“小川！翠儿！你们还没走啊！”
江翠儿接过她手里的书包：“来，快上车，二婶你怎么进学校了？”
“开家长会呢。”
牛车上拉了五个人，被子就不够盖了。
江翠儿把被子折起来，大家靠坐在厚厚的稻草上。
二婶和江翠儿研究鞋垫子样式。
两小只靠做在一起，说学校里的新鲜事儿。
一路上。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比大队里开会还热闹呢。
“驾！”
叶小川一甩鞭子。
老黄牛甩了甩尾巴，加快了速度。
他们就回去时，太阳都还挂在天上呢。
打麦场上，几个妇女正在铡草。
“咔嚓！”
“咔嚓！”
金黄色的麦秸杆，被铡成了一寸长的小节。
五六月收麦子时，村里人会把整颗小麦都割回来。
担到打麦场里，老黄牛拉着石轱辘一遍遍的碾。
把小麦粒碾下来，剩下的麦秸秆就积成几个高大的麦秸垛。
麦秸用处很多，可以垒墙，糊灶火，糊灶台，主要是引火和喂牛。
麦秸铡碎，拌一点麸子水，老黄牛可喜欢吃了。
“哞哞！”
黄牛叫了两声，竟然往麦秸垛走了过去。
叶小川笑道：
“老黄也饿了呢，咱们就这里下吧。”
叶小川留下等老黄吃草，翠儿，叶儿，二婶大丫先回去了。
江翠儿要拿东西，被叶小川拦住了。
“折腾一天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儿把东西拉回去。”
“哟，小川？咱北庄村儿，像你这样疼媳妇儿的，可是头一份儿啊。”
叶小川也不恼，笑嘻嘻的和他们扯闲篇儿。
中间还提了桶温水，饮了饮老黄。
天擦黑儿了，老黄才吃饱了，拉着叶小川回家。
……
一大早，叶小川就被读书声吵醒了。
院子里。
石榴树上挂了一块儿小木板，江叶儿拿了根烧了一半的柴火棍，指着木板：
“a”
江翠儿坐在小板凳上，张大嘴跟着念：
“a”
叶小川：……
这小老师也太敬业了吧。
他悄悄溜进了灶火，假装看不见江翠儿的求助。
开玩笑。
这提议是他提的，他怎么会打自己的脸？
洗漱完毕。
叶小川哼着小调开始做饭。
先把面搅上，切点前天煮的肉，再拌个萝卜丝。
前天煮的肉，叶小川把它切成小块儿，冻到了雪窝子里，冻得硬邦邦的。
不大一会儿，早饭就做好了。
面疙瘩鸡蛋汤，白菜炒猪肉，拌萝卜丝，白面馒头。
今天的面醒得好，面疙瘩一条一条的，几乎透明。
蛋花也甩得好。
“翠儿，叶儿，吃饭咯！”
“先等一会儿，江翠儿同学的六个单韵母还没学会。”
“a，a，a，a。”
“一生平，二声扬，三生拐弯四声降！”
江叶儿抑扬顿挫，下巴跟着声调晃动。
有模有样的。
江叶儿哭着小脸，跟着抑扬顿挫，二声就是拿不准。
叶小川扶额。
他们这边靠近终南山，大家二声发音都不准。
“叶儿，要不吃完饭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