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林奇的手掌都拍红了。
门板震得嗡嗡响,里面却死寂一片。
他今天必须告诉太太,傅总中毒的事,再也拖不起了。
傅总,他,时日无多了。
这晴天霹雳,也只能由太太来承受,也或许,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太太!开门啊!”
林奇嘶吼着,嗓子都快哑了。
没人应。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去,拿备用钥匙!”林奇扭头对旁边的女佣喊。
女佣连滚带爬地取来钥匙。
“咔哒。”
门开了,林奇一个箭步冲进去。
卧室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顾星念蜷在床的角落,小小的一团,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他走近,心跳得擂鼓一般。
“太太?”
顾星念一动不动。
林奇伸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
滚烫!
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缩回来,这温度,能煎鸡蛋了!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有些已经凝结,黏住了几缕发丝。
“快!叫医生!”林奇的声音都变了调,“去傅总房间把医生叫过来!快!”
他现在整个人都麻了。
傅总还生死未卜,太太怎么也倒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给傅北宸看诊的医生,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一量体温。
“嘶——41度3!”医生倒抽一口冷气。
“高烧,急性肺炎的可能很大,赶紧打退烧针,上抗生素!”
冰冷的针头扎进皮肤,顾星念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林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
怎么办?
天奶呀,他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折腾,快点让傅总和太太好起来。
夜色渐浓。
晚上八点多,傅北宸幽幽转醒,脑袋有点空,他却忘了自己将人扔进泳池的事。
只记得她回来了,身上带着红痕,自己很愤怒!
守在一旁的医生刚松了口气,就听他沙哑着嗓子问:“太太呢?”
“傅总,您刚醒,身体还……”
“我问你太太呢!”傅北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他撑着床沿,就要起身,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
医生不敢隐瞒:“太太……太太她发高烧,一直没退,就在隔壁房间。”
傅北宸心头猛地一沉。
他掀开被子,不顾医生的阻拦,踉跄着下了床。
腿还有些发软,但他顾不上了。
他急步冲进顾星念的房间。
一屋子的人,见他进来,都噤若寒蝉。
床上的人儿小脸烧得通红,嘴里不停地呓语。
“水……不要……好冷……”
“别碰我……滚开……”
她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偶发的惊厥,让傅北宸的心脏被狠狠揪紧。
他脑子里“轰”的一下,怎么会这样?
正在此时,林奇端着药和水走了进来,很小的药片,已经研成了粉末。
“傅总,您……醒了?”
“怎么会这样,人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淋雨了?”傅北宸眸色冰冷,质问着林奇。
林奇脑子“吱”一下,宕机了!
傅总,竟然忘了……那一段。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傅总,您……知道别墅后面那个……游泳池吗?”
“天这么冷,她下水游泳了?”语气中是疑问,“她不是惧水吗?为什么不看好她?”
林奇的喉头被一股气堵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神经毒素太厉害,傅总,不会有一天,把他也忘了吧?
“都出去!”
傅北宸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温度。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鱼贯而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傅北宸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圈进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烫得惊人,却又在微微发抖。
“念念,乖,吃药。”
他拿起药粉放到小碗里轻轻拌了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顾星念迷迷糊糊的,根本咽不下去。
药粉混着水,从她嘴角溢出。
傅北宸没有不耐烦,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湿濡,又重新喂。
一次,两次……
终于,把药都喂进去了。
他又打来一盆温水,兑了些酒精。
他解开她的睡衣扣子,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
眼神触及她脖子上那淡淡的红印,心都碎了。
他不敢去想,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都不是她的错!
该死的陆冽,终有一天,自己必手刃了他。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浸湿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额头、脖颈、腋下、手心、脚心……
夜更深了,马都里的夜,看似宁静,却布满了腥风血雨。
在城墙的边界线上,富人区与穷人区再起冲突,西先生的爪牙直接打死了四个贫民。
战枭亲自带人,撕了那一群草菅人命的恶狗。
不幸背上中了一刀,鲜血狂流,他回到住所的时候,医生都冲去了次卧。
盛薇薇看着所有人神色慌张,当她走进次卧时,看到医生正在给战枭缝针。
她看着那道足有20公分、皮肉外翻的伤口,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但战枭忍着痛,握紧了双拳,身体仍是痛得微颤。
“为什么不用麻药?”盛薇薇吼了一声,正要走过去。
“出去。”战枭的用命令的口吻,不想让她看到这血腥的场面,“把人带走。”
手下赶紧上前,劝了一句,“盛小姐,您先出去吧。”
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主人是基因缺失,麻药过敏,用不了!”
“嗡”一下,盛薇薇的脑子炸了。
他也……基因缺失,麻药过敏?竟跟念念一模一样,难道……
她想第一时间告诉念念。
这边,顾星念到了下半夜,身上的高热才一点点退去。
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傅北宸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他没有离开,就这么和衣躺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柔软的小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凝视着她苍白却恬静的睡颜,心疼!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顾星念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视野由模糊逐渐清晰。
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是傅北宸!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握着她的手!
昨天那些屈辱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怒火“噌”的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傅北宸!”她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抬脚……
咚!一声闷响。
傅北宸毫无防备,被她一脚狠狠踹了下去!
傅北宸被猛地睁开眼,皱了皱眉,脸上有点懵。
“念念?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他看向床上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感觉自己有点无辜。
他往前挪了挪,想伸手探探她的额头。
手刚伸出去。
“啪!”
顾星念狠狠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手背瞬间红了一小块。
“傅北宸,滚出去!”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委屈。
傅北宸彻底清醒了,眉头紧锁,满脸莫名其妙。
这小丫头,记恨上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耐,放缓了声音。
“念念,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你,才让你被掳了去。”
“以后,我会寸步不离,不会再让你发生任何意外。”
顾星念哑然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他这副深情款款、愧疚自责的模样,简直让她恶心!
“傅北宸,你还装糊涂?”她声音都在发抖,“你不记得昨天做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
昨天……他去救她,然后呢?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林奇推开一条门缝,探头进来。
“傅总,太太,早餐……”
话没说完,他就被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噎住了。
我的妈呀,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
林奇心里大叫不好。
顾星念看到救星似的,立刻把炮火对准了林奇。
“林奇,你来得正好!你帮他回忆下,昨天都做了什么好事!”
她吼得嗓子都快破了。
林奇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就像个夹心饼干,两面不是人。
傅北宸依旧一脸“我做错了什么”的无辜表情看着他。
林奇额角冒汗,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太太,傅总……傅总知道错了。”
他硬着头皮说。
“昨夜,他在这儿守了您一夜,一步都没离开过。您……您消消气。”
说完,林奇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傅北宸的胳膊,将他拽出了房间。
傅北宸一把甩开他,眸色深深,“林奇,你胆儿肥了?”
林奇突发其想,“傅总,要不,咱们再去给太太做一个蛋糕吧,那天您做的,她大赞特赞,水平都赶上蛋糕店了!”
顿了顿,又加了一分力,“我想噌一块来着,盯了老半天,她愣是没给。”
听到这里,傅北宸的眉头舒展开了,迈着大步往楼下走。
走路带风,带着惯有的疏离和矜贵。
林奇叹了一口气,唉,好不容易哄好,又掰了,这一天天快要将他碾碎了!
真的想回海城了。
海城,此时,并不平静,帝都来人了。
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帝都最有权势的白家派人去了海城的监牢,找到了王慧兰。
一位穿着白色套装的贵妇正坐在王慧兰对面,她颤抖地拿出了一张6岁小女孩的照片,激动地问,
“我听说,您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孩,请问......是她吗?”
王慧兰一看照片,心头一惊,“这是我的女儿。”
贵妇激动了,赶紧问,“我的熙熙,我的熙熙现在哪里?”
王慧兰眸光一闪,赶紧答,“那你,把我救出去,我带你去找她。”
贵妇一个眼神,后面的律师团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