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莉莉是谁?
肉联厂八面玲珑的供销科长,更是自认最早押宝陈建华的伯乐。
她对陈建华那份混杂着利益算计、征服欲和隐秘情愫的占有欲,随着陈建华地位的飙升而日益强烈。
沈秋这个眼高于顶的冰山,以前对男人不屑一顾,现在却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陈建华转?
“哼,装模作样,什么讨论技术,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莉莉在办公室里恨恨地绞着手帕,眼神锐利如刀。
沈秋每一次踏入红旗合作社,她的雷达就嗡嗡作响。
于是,一场无声的盯防战在小小的合作社办公室上演。
只要沈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出三分钟,赵莉莉必定会踩着高跟鞋,恰巧出现。
“哎哟,沈副厂长又来啦?真是辛苦,这种小事派个技术员来不就行了?”
赵莉莉笑靥如花,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刻,她扭着腰肢走到陈建华办公桌旁,状似无意地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手边,身体几乎贴着陈建华的胳膊,
“陈顾问,这是你要的原料入库最新清单,我亲自核对过了,保证一颗螺丝钉都不会错!不像某些人,光动嘴皮子...”
沈秋眉头微蹙,扶了扶眼镜,声音依旧清冷:“赵科长,技术参数的精确性关乎产品质量,尤其是特需任务,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亲自确认,是对工作负责。”
她看向陈建华,直接忽略赵莉莉的阴阳怪气。
“陈顾问,关于发酵菌群稳定性在规模化生产中的衰减问题,我们技术科做了个初步模拟,结果不太理想...”
“哎呀,沈副厂长真是忧国忧民!”
赵莉莉立刻打断,夸张地赞叹,身体却更贴近陈建华,几乎挡住了沈秋的视线。
“不过呢,陈顾问早有预案了,对吧?”
她侧头看向陈建华,眼神妩媚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寻求认同的意味。
“你上次跟我提过的那个...什么‘阶梯式补料’方案?听着就靠谱!”
沈秋被赵莉莉这近乎宣示主权的姿态和插话弄得心头火起,脸色更冷:
“赵科长,技术讨论需要严谨。阶梯式补料只是概念,具体参数和工艺验证才是关键。陈顾问,我认为需要尽快安排中试...”
“中试场地和协调,包在我身上!”
赵莉莉立刻抢过话头,拍着胸脯保证,波涛汹涌,眼神挑衅地看着沈秋。
“保证比技术科那帮书呆子安排得更快更好,陈顾问,你说是不是?”
两个气质迥异却同样出色的女人,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热烈似火,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和酸醋味。
夹在中间的陈建华,仿佛置身于无声的战场中心。
他揉了揉眉心,对两人之间越来越明显的针锋相对感到一丝无奈,却也有一丝掌控全局的淡定。
他放下手中的笔,声音沉稳地打破了僵局:
“沈副厂长的顾虑很有价值,赵科长的执行力也毋庸置疑。关于中试...”
他刚开口,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孙小姚脸色凝重地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看屋内诡异的气氛,急声道:
“陈顾问,不好了,县里派来的‘特需饲料’项目技术督导组到了,带队的是县农科院的魏明远研究员,他们直接去了试生产车间”
“说...说我们的生产线是‘土法上马’,工艺原始,根本达不到特需标准,要勒令我们停工整改,态度很强硬!”
消息如同炸弹!
沈秋和赵莉莉瞬间停止了战争,脸色都是一变!
县里派督导组不奇怪,但一来就扣帽子要停工?
这分明是来者不善!
沈秋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生产线真被叫停,不仅特需任务泡汤,她作为合作方技术负责人,也难辞其咎!之前的被打脸还没缓过劲,又要栽跟头?
她看向陈建华,眼神复杂。
赵莉莉也急了:“停工?原料都堆着了,耽误了军区的任务谁担得起?”
陈建华眼神骤然锐利如鹰,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办公室。
“走,去车间!”
试生产车间外,气氛剑拔弩张。
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梳着油亮背头、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对着简陋的发酵池和灌装线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他就是县农科院的魏明远研究员,身边跟着几个同样一脸倨傲的技术人员。
“胡闹,简直是胡闹!”
魏明远挥舞着一份文件,仿佛握着尚方宝剑,声音尖利:
“看看这环境,看看这设备,土灶发酵?手工灌装?这叫生产‘特需饲料’?这是给猪吃的泔水作坊都不如,微生物控制呢?无菌环境呢?标准化流程呢?统统没有,就凭你们那点‘土方子’出的检测报告?”
“谁知道数据有没有水分,这种条件下生产的饲料,绝对不符合‘特需’的安全和营养标准,必须立刻停工,全面整改,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
车间里的工人们被骂得抬不起头,李老派来的技术员想解释,也被他粗暴打断。
“魏研究员,结论下得太早了吧?”
陈建华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大步走来,身后跟着神色各异的沈秋、赵莉莉和孙小姚。
魏明远转过身,看到年轻的陈建华,眼中的轻蔑更甚:
“你就是陈建华?年轻人,搞点小发明小创造可以,但‘特需’任务不是儿戏,你们这套原始落后的生产方式,是对任务的亵渎,是对县军区的不负责任,立刻停工!”
“原始落后?”
陈建华走到发酵池旁,伸手感受了一下温度,又拿起旁边记录本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魏研究员,您只看到了表面设备简陋,就断言工艺原始?就否定最终产品的质量?这是不是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
“你!”
魏明远被噎了一下,怒道:
“强词夺理,科学容不得狡辩,你这套土法,根本不可能稳定生产出合格产品!”
“不可能?”
陈建华眼神陡然变得凌厉,猛地指向发酵池旁一个不起眼的、用旧油桶改造的、连接着几根管线和简易温度计的压力罐:
“那请魏研究员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魏明远一愣:“一个破油桶?能是什么?”
“破油桶?”
陈建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技术碾压的绝对自信: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脉动式厌氧压力维持与温度自平衡装置’!”
“???”
全场寂静!
连魏明远都懵了!
这名字...太专业、太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