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清楚你们要做什么，但是我想提醒你们……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毕竟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外来者的出现。”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肯定，柚梨奈又抿唇补充了一句，“应该说是我没有遇见过外来者，你们是我见到的唯一一批外来者。”
终于能听懂柚梨奈说话的蔷薇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安抚了一下，“放心，我们只是语言不通，在外面行走的话，我们会小心一些不说话的。”
【假面】来的比【夜幕】早，虽然在等待【夜幕】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也正是这些小插曲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他们行事是小心谨慎没错，但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所说的语言不同，就是暴露身份的根本原因，哪怕他们再小心，也难保没有疏忽被发现的地方。
蔷薇以为柚梨奈是在担心这件事。
柚梨奈摇了摇头，道：“我们的编号不一样，很多地方对你们来说都是去不了的。”
“你们生活的地方的编号应该跟我们这里的人拥有的编号是不一样的。”
柚梨奈这么一说，大部分人都愣在了原地。
林七夜侧头看向身边面色不善的宁昱泽，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将人当……养？”
当着柚梨奈的面，林七夜并没有将动物一词说出口。
发现身边很多人脸色发生了变化，柚梨奈抿了下唇，将自己的衣领拉下些许，露出肩膀上被印上的一小串数字。
【】
“是不是跟你们身上的编码不一样？”
即便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见到柚梨奈身上这一串编码后，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人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檀香上前伸手替柚梨奈整理好衣服，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轻声问道：“你知道这编号的代表什么吗？”
柚梨奈点了点头，“知道呀，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会被净土留下编号，最开口的这个数字就是你的代数，我是四代民，所以是4。”
“如果你们想要混进其他地方的话，编号最好也要用‘4’开头，我看你们就比我大一点，按我们这里算，应该也是四代民。”
“不过身上的编号只能混过基础检查，至于要如何糊弄那些特定的机器……我就不清楚了。”
柚梨奈好奇的看着宁昱泽一行人，问道：“哥哥你们的编码不是这样的吗？”
宁昱泽收起对日本神的不耐，轻笑一声解释道：“哥哥姐姐们没有这种编码，只有身份证，若真要说出每个人拥有的号码，那边是身份证上的身份证号。”
“不是一样的吗？”
从出生开始便只看得见头顶一片天的柚梨奈不是很理解她身上编号与宁昱泽口中的身份证号有什么区别。
众人齐齐沉默，差别大了。
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这小丫头解释这其中的区别。
想了想，林七夜尽量通俗易懂的用柚梨奈能理解的话语解释这二者的区别，“小泽口中的身份证是我们作为自己国家中公民的凭证，身份证上的号码也是唯一性的，每个公民都拥有终身唯一的身份证号码，这串号码会包含每个人所在的地区编码、出生日期、性别和校验码。”
柚梨奈：“听着没什么区别啊。”
林七夜：“……”
区别大了去。
但凡面前的不是一个比他们小一些的小丫头，他们就直接挑明说是人与牧场里的动物的区别了。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队长你倒是上啊。”沈青竹挑了挑眉，戏谑的看着林七夜。
“闭嘴吧你。”林七夜瞪了他一眼，“吓哭了你哄？”
沈青竹连连摆手，“惹不起，过。”
安卿鱼果断后退两步，“别看我，过。”
“我没辙，过。”曹渊生怕被抓苦力，连忙跟上大部队。
迦蓝的理由最直接，“我不懂，过。”
作为在两千多年前就沉睡的老古董，不懂这些不正常吗？
这种时候，就是懂也要说不懂。
百里胖胖瞪大双眼看着如此耍赖的迦蓝，好好好，都学坏了是吧。
“我嘴笨，过。”
江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憋红了脸，只憋出来一句，“我还小，过。”
林七夜：“？？？”
一个个的，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林七夜运气，抱着一丝希望的看向自家小祖宗，同时在心里将那群损友骂了个遍。
还是他家男朋友最好，永远都跟自己站一边。
迎上林七夜希冀的目光，宁昱泽无辜的眨眨眼，举起怀中的小白猫，晃了晃爪爪，“兽不懂，过。”
林七夜：“……”
林七夜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拖后腿的队友们，趁机将王面往自己这边一拽，自己迅速后退让开位置，道：“我认输，过。”
都这么玩是吧，他也来。
这下，无语的轮到了王面。
“你们……”王面深吸一口气，“平时都这样？”
八个人默契点头，道：“对，没错，就这样。”
【假面】全员：“……”
好癫的一个小队。
特殊小队不着调这个谣言，怕不是从你们【夜幕】传出来的。
此时，【假面】全员也忘了他们也是不着调中的一员。
柚梨奈不知道他们是在为难如何跟自己解释这两种号码的区别，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们，却没打扰他们的谈话。
倒是漩涡插了句嘴，“江洱能撑起磁场，改变磁场变化让我们交流，是不是昱泽你又做了什么？”
宁昱泽毫不意外会漩涡会察觉到这点，这人不仅聪明还心思细腻，只是像他们这种特殊小队中，还是需要一个活跃气氛的活宝。
按宁昱泽来看，聪明与心思细腻藏起来可以，但是活宝吧……不缺他这一个。
“有个不怕死的家伙耽误我们赶路，我看不过眼就轰了祂一下，嗯……祂现在应该没办法监视我们。”
“你们也可以随便使用禁墟了。”
【假面】众人：“不愧是你。”
宁昱泽骄傲的抬起下巴，好不委婉的说道：“是的，不愧是我。”
这骄傲的小模样，又引来一阵笑声。
百里胖胖失笑摇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觉醒之际就能将阿撒托斯啃得无法再对这个世界插手，相比起来……宁昱泽这次只是轰的对方腾不出手监视他们，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这还是因为要留给林七夜、王面等人练手，才手下留情的。
不然就凭宁昱泽现在恢复的情况，不打照面将日本神轰个半死完全是小事，再恢复恢复的话……在日本境内不打照面就能将对方的神格搞到手，也不是不可能。
漩涡试着弄了个小漩涡出来，又挥手抹去，笑道：“没有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压抑感了。”
“之前只是简单的动用一下禁墟，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月鬼等人也跟着点头，道：“我们之前狩猎都是跑距离日本有段距离的深海中狩猎的。”
宁昱泽讥讽的勾起嘴角，“你们这些容易反客为主的人踏进别人的地盘，自然会引起祂的警惕，哪能让你们在祂的地盘放肆？”
“别忘了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辛辛苦苦打造的净土，自然要多上点心。”
“我轰祂的时候，是七夜凝聚【筋斗云】的时候，敢趁机窥伺七夜，哼……我还是太温柔了。”
王面抽了抽嘴角，到底没忍住抬手捏了下宁昱泽的小脸，“牙酸，收敛点。”
许是因为吃多了狗粮，王面现在看林七夜……也有了一点点不顺眼。
嗯……仅限于两人腻歪的时候。
“哦。”宁昱泽乖巧点头，小心的用眼神瞟着王面，疑惑都写在脸上了。
他有那么腻歪么？
这不就是正常相处？
王面：“……”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理解了上京市那三位奶爸的心情。
王面努力维持微笑，很想装作没看懂宁昱泽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后看向柚梨奈，“她怎么办？”
宁昱泽翻了个白眼，对这些怕真相将想自杀的小丫头吓哭的男同志们感到无语，轻叹一声跟她解释道：“他们怕吓到你，不想将两者的区别说的太清楚，有些时候……糊里糊涂的生活比清晰的活着更幸福。”
“但我觉得你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所以……还是由我跟你说吧，在我们那边……只有畜牧场才会给里面的猪、牛、羊烙上编号。”
“既方便走失之后领回，也能将自家的牲畜跟别人家的牲畜区分开来。”
“在我们那里……就连监狱里的犯人，都不会在身上烙下编号。监狱中的犯人是被称呼编号不假，但那编号也只是印在囚服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群比柚梨奈大的哥哥姐姐们担忧的看着她，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后，林七夜才叹息道：“我之前跟你说的关于身份证的内容还有一句话没说，身份证是证明我们是国家公民的证件，也意味着所有公民都会受到国家的保护。”
柚梨奈眨眨眼，“所以……你们是想说我们这种行为方式就相当于是你们那里的畜牧场？”
“我们这些人相当于你们口中的牲畜？”
宁昱泽点了点头。
沈青竹问道：“你们这里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编号吗？就没有例外吗？”
柚梨奈摇头，“没有哦，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被刻下属于自己的编号，从来没有例外。”
天平也问了一句，“那他们要怎么保证没有孩子在医院之外的地方出生？”
曹渊：“日本这里虽然不大，但是家家户户汇聚在一起，数量也不少，真能保证没有疏漏？”
柚梨奈摸了摸身上，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有些郁闷，“可惜身上没有地图，不然我就可以指给你们看了。”
“从一代民开始，所有进入待产期的女人都必须被引入净土，在那里生下孩子，等到两个月后才被允许跟新生儿一起离开净土。”
“除了净土，外面所有的医院都不可能帮人接生，这是不被允许的。”
星痕有些意外，“就没有人在别的地方偷偷生孩子吗？虽然比没人帮忙危险的多，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说你是第四代，从一代民到四代民中，就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偷偷违禁吗？”
柚梨奈盯着星痕看了半天，有些羡慕的说道：“我想你们生活的地方一定非常自由、美好。”
“不然这位哥哥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不清楚有没有人发现异常，但我知道进入待产期的女人是不可能偷偷生孩子的。”
“每个人身上的编号都具备体征检测的功能，一旦进入孕期就会被净土锁定，强行引入净土。”
“从一代民开始就是这样，一代代乡下延续，是绝对不可能有人能避开净土的检测，在净土之外的地方生孩子的。”
“所以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的猜测，都是不成立的。”
“艹。”沈青竹骂了一句，真是越听越不适。
宁昱泽蹭了过来，用胳膊轻轻怼了怼他，撺掇道：“拽哥，看不顺眼的话，要不要将这里毁了？”
“反正我们的目的也是人圈的受益者，顺手的事。”
沈青竹颔首，“可以。”
“不过这种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急。”
林七夜也点头补充，“没错，毕竟让这些人暴露在迷雾中的后果，未必能比现在的情况好，慢慢来吧。”
“走一步算一步。”
王面拍拍柚梨奈的脑袋，“回家吧，自杀一事还是要考虑清楚，如果你只是不喜欢现在的生活，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念头，那你不如再等一等。”
“凡事都有转机，物极必反，说不定什么时候，转机就降临了。”
“当然，如果你是因为其他事想自杀，我们也没办法，不过在你下定决定前，可以考虑一下身边的人。”
“人活一世，本就不会事事顺意，但既然能诞生于世，说明你还是幸运的，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就轻易放弃，想想看是不是真的需要走到这个地步。”
王面言尽于此，也算是回报这小丫头的提醒之情，至于这小丫头会不会听劝， 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而这小丫头在跟他们分开后会不会去神谕者那边举报他们……王面也不是没想到过，只是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已经被宁昱泽重创，剩下的那些替日本神做事的人类他们要是对付不了的话……
干脆也别来日本这里帮忙了。
柚梨奈垂下眼眸，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沙子，好半天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声如蚊吟般的开口道：“我知道了。”
林七夜笑着拍拍她的头，问道：“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柚梨奈摇头，刚准备离开时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有钱吗？”
林七夜：“……”
王面：“……”
好犀利的问题。
他们还真没有。
一见到他们尴尬的表情，柚梨奈就猜到了他们身无分文，哪怕他们的穿着打扮并不像自己一样贫苦，但那也只是在他们国家。
柚梨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表情同样有些尴尬，“我也没钱，但我可以看看你们手中的钱能不能在这里用。”
“我觉得不需要看就知道用不了。”说是这么说，但百里胖胖还是掏出一张红票票塞进柚梨奈的手中，“拿去玩吧。”
柚梨奈：“……”
檀香被小丫头的表情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后笑道：“别担心，钱的话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谢谢你的提醒。”
柚梨奈小脸一红，小幅度的抬起手指着林七夜小声说道：“其实……以这位哥哥的长相，如果去当牛郎的话……一定会很吃香的。”
“可以轻松地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林七夜：“……恩将仇报？”
“就算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家，也不必这么坑我吧。”
【夜幕】小队全员除了林七夜之外，都忍不住笑起来，百里胖胖和曹渊笑得最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昱泽缩了缩脖子，抱起小白虎轻轻蹭了蹭，借着小白虎身体的遮挡，挡住自己的笑容。
难怪……难怪当年怎么问林七夜是如何想到这个工作的时候，他只说是为了打探情况，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原来原因出现在这里。
首次轮回的时候，他跟林七夜也就失散了不到三天，没想到失散的这段时间，林七夜的生活可真够丰富的。
柚梨奈小脸爆红，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恰当，她本来不会这么无礼，只是在这些人身边总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一时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做不得数。”
所以真要去当牛郎的话……不要回来找她算账啊。
【假面】小队那群人笑得比【夜幕】这些人还放肆，戏谑揶揄的眼神不停的落在林七夜身上。
林七夜攥紧拳头，很想将这群人都打飞出去。
牛郎牛郎牛郎……
这词是沾在他身上下不去了吗？
林七夜快郁闷死了。
如果不知道这词的意思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已经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很难再保持平静装聋作哑下去。
林七夜狐疑的看着心虚的柚梨奈，又看看躲在小白虎身躯后面笑个不停的宁昱泽，抬手揪住某人的小脸，语气危险的出声，“还笑？”
“小泽你笑得也太放肆了，你是不是忘了……被点名去做牛郎的人是你的男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嗯？”
宁昱泽毫不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只是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厉色，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的说道：“我笑的是七夜你有这个资本，笑的是别人将你跟牛郎联系起来……又没说让你去当。”
“你去当的话也可以啊，你去哪家俱乐部，我将哪家俱乐部拆个稀巴烂，在把俱乐部的老板拎出来暴揍一顿，揍得对方生活不能自理，不能人道！”
“反正我们也没钱，既然牛郎赚钱，那俱乐部的老板肯定更有钱，敢接受你当牛郎的俱乐部，我让对方知道知道什么叫破财免灾，不好吗？”
这下，不论是【夜幕】还是【假面】，都笑不出来了。
女同志们还好，顶多是笑容凝固在脸上，男同胞们……下意识合拢双腿，又迅速恢复原状。
月鬼拍拍林七夜的肩膀，叮嘱道：“哥们你千万别想不开，可千万别给俱乐部老板带去无妄之灾。”
漩涡也认真的看着林七夜，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记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可千万别连累别人。”
天平也点头提醒，“想想你家这位，再想想你家这位背后站着的那些，兄弟……慎重啊，千万记得慎重行事。”
林七夜满脸黑线的看着【假面】的几只活宝，又扭头向王面询问，“你家这几只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王面先是无奈笑笑，后又警告了林七夜一句，“他们说的也没错，你还是要收敛点，不然你们真闹起来的话……我可不会帮你的。”
“嗯……【假面】小队剩下的人会不会帮你……应该不需要我说了？”
林七夜嘴角抽了抽，嫌弃的看了眼王面，“小队不正常跟你这个队长绝对有很大的关系。”
王面淡定点头，“我承认啊，毕竟你们【夜幕】这么癫，不就是七夜你这个队长领导的吗？”
“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话谁。”
百里胖胖悄悄怼了下曹渊，“看，两大腹黑凑一块了。”
曹渊无奈，“你再多一句嘴，你口中的两大腹黑就能联起手来教训你，现在的你……能抗住这俩的夹击吗？”
百里胖胖沉默，估算了一下双方战斗力后……最终还是败在林七夜的混沌之气下。
惹不起惹不起。
宁昱泽看着拌嘴的两大队长，又看看红着脸心虚得不行的柚梨奈，安慰了一句，“当牛郎是个好提议，但是你盯上的那个哥哥有主了，看看还有其他人适合吗？”
一句话，立刻将所有男同胞的警惕拉到了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