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声快步走进来的时候,撞到了一把椅子,却浑然不觉。
明舟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他坐下:“鹤声,你怎么了?”
林鹤声痛苦的撑着脑袋,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侄女绵绵被绑架了。”
明舟手中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
绵绵是林鹤声的亲侄女,今年七岁,正在上小学二年级。
林鹤声父母去世的早,是由大他十岁的哥哥抚养长大的,长兄如父,哥哥是林鹤声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在没有背景的娱乐圈,林鹤声摸爬滚打,全靠哥哥嫂子在身后支持自己。
在林鹤声的作品拿下了第一个票房冠军之后,苦尽甘来,他们全家去海岛度假庆祝。
然而到达海岛的第三天,林鹤声的哥哥嫂子在海边被离岸流卷走,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林鹤声认为是自己这场带全家出游的庆功宴,害死了哥哥嫂子,自责愧疚,痛苦万分。
他用大量的工作麻痹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走出来,哥哥嫂子留下来的女儿绵绵,也成为了林鹤声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对方说,报警就撕票,要求我给九千万赎金。”
林鹤声机械地重复着,目光空洞,“他们发来了绵绵被绑着的视频...她头上还戴着今天早上我帮他带上的小鱼发卡……”
“她那么小那么细的胳膊都被给勒红了。”
明舟作为林鹤声的好兄弟,早就把绵绵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女,听到这个噩耗,心像被人扯了一块,他愤怒无力:“保镖是干什么吃的!”
林鹤声语气痛苦:“绵绵今天下午放学之后,跟着课后绘画班去写生,保镖说小孩进了厕所之后,人就不见了……”
夏礼礼和夏叙白此时在包间内感受到对面痛苦的两人心情也十分低沉,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夏叙白握紧夏礼礼的手臂,像是在询问妹妹有没有办法。
夏礼礼的身份保密,连夏叙白和夏父夏母都只知道夏礼礼单位是在警局,具体是做什么的不知道。
对面沉浸在悲伤中的两人还不知道夏礼礼就是警察。
夏礼礼想起从林鹤声进入房间之后,她还没有和林鹤声对视过,夏礼礼唤了一声:“林先生。”
林鹤声被夏礼礼唤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夏礼礼。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刹那间,夏礼礼的视线立刻变得模糊起来。
夏礼礼心中一紧,林鹤声的侄女遭遇危险还不够,林鹤声之后居然也会遭遇厄运?
一幅幅幻觉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夏礼礼的脑海——
第一个画面让夏礼礼大脑眩晕。
闪光灯。
无数刺眼的闪光灯。
林鹤声被记者和狗仔围堵在停车场,话筒几乎戳到他脸上。“林先生,传闻您侄女被绑架是真的吗?”
“绑匪要求多少赎金?”
“您打算报警吗?”
这些狗仔问了许多愚蠢的问题,而且一直缠着林鹤声,人数过于庞大,林鹤声的保镖不得不围成圈护住林鹤声。
林鹤声寸步难行,他焦急地看着表,显然这些狗仔耽误了他的时间。
第二幕是高速公路。
林鹤声独自驾车,后视镜里远远跟着几辆可疑车辆。一个狗仔甚至嚣张地摇下车窗拍摄……
看画面之中的这一幕,林鹤声应该是选择带着赎金过去,先稳住绑匪,钱没了还能再挣,小侄女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夏礼礼都忍不住愤怒捏拳,感觉画面中的这些狗仔真是狗皮膏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接下来的一幕是废弃化工厂。
林鹤声提着装钱的行李箱走向指定地点,而绑匪中的一人正通过望远镜从远处一栋建筑的二楼监视。
更远处,狗仔的镜头反光在阳光下闪烁...
紧接着,幻觉中令人揪心的事情发生了!
林鹤声提着银色行李箱走进废弃化工厂的主厂房。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把箱子放在红色标记处,然后退后十步。”
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从厂房角落的扩音器里传出。
林鹤声照做了。
夏礼礼通过第三视角看到地面上用红色喷漆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x”。
就在他后退时,异变陡生——
“绑匪,我拍到绑匪现身了!”一个尖锐的男声突然响起。
刹那间,数道刺眼的闪光灯从厂房侧门方向亮起。
三个狗仔不知怎么的,绕过了警方的警戒线,正举着长焦镜头疯狂拍摄。其中一人甚至拿着手机在做直播。
“滚出去!”林鹤声怒吼,脸色瞬间惨白。
但为时已晚。
扩音器里的声音绑匪变得尖锐愤怒:“你带了记者?你他特么敢耍我们?”
“不!我不认识他们!”
林鹤声向声音来源方向伸出手,但回应他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狗仔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尖叫着四散奔逃,但那个男主播仍在举着手机:“影帝女儿绑架案前线!老铁们快看!”
男主播看到直播间疯狂上涨的在线人数,兴奋地红了眼:
“林鹤声真的在交赎金!绑匪还制造了炸药!双击666!打赏走一波!”
“据说这个女孩可不是影帝的侄女,这身份是林鹤声和一位富婆的私生女!”
废弃厂房里。
绑匪被这情形激怒了。
“交易取消。”扩音器里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会收到你侄女的'礼物'。”
“不要!求你了!”
林鹤声跪倒在地,“我可以给双倍的钱!三倍!”
厂房二楼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夏礼礼“看到”一个戴黑色面罩的男人拖着挣扎的绵绵出现在破损的栏杆边。
小女孩嘴上的胶带已经被撕开,她哭喊着:“叔叔救我!”
“绵绵!“林鹤声撕心裂肺地喊道。
面罩男左手抓着绵绵的后衣领,右手举着一部手机:“看清楚了,这是你自找的。”
他松开手。
绵绵才七岁,60斤不到,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很轻,却给了林鹤声致命的重击。
一个小生命就这么没了,目睹一切的林鹤声疯了。
夏礼礼幻觉的最后一幕是医院天台。
林鹤声站在边缘,脚下是城市闪烁的灯火。
他手中捏着一张照片——那年,他和哥哥嫂嫂还有绵绵一家四口在海边的合影。
风吹起林鹤声的衣角,他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