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是以运动员式的速度回去的。
她想要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咖啡馆老板,她不能让他等太久。
就连车辆与人群也在帮助她。
原先拥挤不堪的街道被清空,车辆也变得稀少,这使得一路上她都畅通无阻。
她如一只鸟儿般飞出,两只皮鞋的后跟迅速闪动着,蓝色外套在随着袭来的微风飞舞。
“马上就要到了。”斯嘉丽心里想着。
可是,她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升起的浓烟。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她快步冲上去,看见了熊熊燃烧的咖啡馆,在大门口,纵火者宣判着咖啡馆的罪行。
“他庇护政府,庇护警察!”宣判者站在高处挥舞着双臂,继续着无一人旁听的演讲,“他救助已经和华尔街共用一条食槽的奥利弗走狗!”
“而他呢!这名赤裸裸的叛徒,我们过去的同志,却仍悠闲自得,好似对自己的背叛毫不在意!”
“他与银行家们一样可恨,与富人阶级一样该死!他的咖啡馆正是庇护剥削者与叛徒的庇护所,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斯嘉丽瞪大了眼睛,就像看到了一个无比可怖的场面。
她现在看清了,宣判者与他的同僚们的身上都刻印着秩序会的标志,而手臂上仿佛下一秒就将脱落的厌金主义标志则证明着他们曾经的身份。
咖啡馆在烈火的摧残下已经难以辨认出原来的模样,它更像是一块巨大的,在不断燃烧的木头。
但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咖啡馆,而是匍匐在宣判者脚下的人,斯嘉丽当然认得他——咖啡馆的老板。
他似乎刚被烈火灼烧,身上见不到一块好肉,衣服破破烂烂,在身后两人的威胁下,他趴在地上,身体在不停的颤抖,不知是烈火的作祟还是害怕。
若斯嘉丽已经步入疯狂,踏入非理性,那她一定会拔出包里的手枪为其解围。
但她仍然站在理性的一方,她将即将踏入非理性的脚给收了回来。
尽管攻击咖啡馆的人现在不属于哈利法斯克派,但手臂上的标志仍然能给予政府进一步镇压的借口。
她收回了脚步,现在,她多么希望警察的到来,但看了又看,她始终没见到一个深蓝色身影。
那些平日里巡逻的警察去哪里了?哦,慢慢撤离了,那国民警卫队呢?他们也走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咖啡馆门口,暴徒们已经拿起了枪,似乎下一秒,他们就将把子弹送入脑门。
斯嘉丽被吓了一跳,顿时,她的一只脚踏入了非理性,手伸进了包里,反复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把手枪。
不知不觉间,她的心里升起了这样一个想法——万一没人认识她呢?万一她开完枪就走呢?万一他们通过自己的蓝色外套把自己认成警察了呢?
刚才的理性者被种种想法击碎了理性,她又踏出另一只脚,现在,她完全站在了非理性。
她举起枪,瞄准其中一名暴徒,抢在他开枪前扣动扳机。
这一枪打偏了。
显然,斯嘉丽从未到过法国,也从未与退伍兵们蹲在一个战壕,即便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她也没有命中目标。
子弹只打中了暴徒的肩膀。
他的痛觉神经似乎弱化了,手枪子弹打穿了肩膀,但他却毫无反应,低头看了眼受伤的部位,再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袭击者。
借着这名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宣判者延长了自己的讲话:“看看!叛徒曾经庇护的警察出现了,她如一条忠于主人的走狗,而现在,她的主人已经奄奄一息!”
“!!!”
没有听完这冗长的演讲,斯嘉丽朝已经开过一枪的暴徒身上补了几枪,直到子弹击中脑门,暴徒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至倒下。
宣判者没料到自己的演讲会被几声枪响打断,他怒不可遏的嘶吼着,勒令第二名手下冲上去。
可他要比第一人更加倒霉,最起码他看清了袭击者的面貌。
远处飞来的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鲜血顺着洞口流下,脚像是被灌了铅似的难以前进。
他倒下去了,现在,暴徒只剩下了宣判者。
他与斯嘉丽一样,看到了赶来的警察,在那支队伍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名消防员。
并非暴徒的斯嘉丽是第一个离开的,在临走前,她仍然能听到宣判者的喊声:“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你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那是对她说的吗?又或许是对那名“叛徒”?
……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当斯嘉丽回到居所时,她迎面碰到了一位怒气冲冲的成员。
她本想绕过去,但对方却抓住自己的肩膀,没等她反应,愤怒的拳头就砸在了脸上。
捂着疼痛的脸,最先表现出来的不是愤怒,而是惊愕。
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此一击,是她攻击暴徒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她做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情?
“你这个该死的间谍!”成员的脸涨得通红,把斯嘉丽从地上拽起来,再猛的一推。
“政府派来的间谍!你想要把我们所有都拖入一个可怖的境地,好让政府有借口屠杀我们!”
他冲上前,又是一脚,直接踹向了斯嘉丽的肚子。
剧烈的疼痛将她从惊愕中拖出,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躲过了即将到来的第二轮攻击。
好在她没有真的成为拳击赛上的选手,在拳头挥向她前,海利克思带人赶来,控制住怒气冲冲的成员。
在离开前,他的咒骂声仍然刺耳。
“斯嘉丽小姐,没事吧?”海利克思走上前,“这是这个月第三次在居所里发生同志们之间的斗殴事件了。”
“没事。”斯嘉丽摇摇头,但她的表情与她吐出的话语完全不沾边。
“您先去休息会吧,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最近有很多同志的情绪都很激动,可能是政府对运动的镇压。”
“内部已经出现了纯洁性测试(purity testing),这是在哈利法斯克卫队被政府镇压后出现的,他们要求成员对所有‘对立面’保持绝对敌意。”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