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秀青从册子里,选了条华丽的衣裙,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后街的生产部。
“这是黄总明晚要穿的礼服,明天早上前要做出来,我要在黄董上学前,给她试穿了衣服,有不合适的地方,好有时间改正。”
“行,交给我吧。”朱喜琴拿了设计图,找出黄婉贞的尺寸,开始选女工打板,裁剪,缝制。
朱喜琴做的用心,秀青来取的时候,她已经用火熨斗熨烫过了。
黄婉贞试穿后,非常满意。
秀青又说道,“小姐,你缺套高档的首饰,宋董就有不少成套的,从发饰到项链、手镯、手链、戒指、耳坠、连带胸针,成套的首饰装扮上才好看。”
秀青瞥见镜子里的黄婉贞一脸纠结,又劝道,“首饰很能保值,买了不亏,尤其是黄金的。不过黄金首饰都是上了年纪的太太戴,像您这种青春正茂的,适合戴珍珠首饰,像您的学生徐小姐,不但有珍珠首饰,还有钻石首饰呢。”
这黄婉贞倒是知道,徐盛翊订婚的时候,戴的就是一套钻石首饰,还是请玲珑阁的美容师做的妆容。
“嗯,今天下午我早点回来,去珍宝阁看看。”
下午不过五点,黄婉贞就拿着个丝绒盒子回来了,秀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宝光莹莹的珍珠首饰。
想到花的小金鱼儿,黄婉贞就心疼,“咱们店里的镀金首饰就挺好,感觉跟那珍宝阁的差不多,不上手,看不出来是假的。”
“差很多。”秀青劝自己只赚不花,对自己吝啬到发指的小姐,“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出门交际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还戴假首饰会被人瞧不起的。你以前还跟我说,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怎么到你自己就这么舍不得了。”
黄婉贞哀叹一声,“哎!世道这么乱,咱们这么多人,后期要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生存不下去。”
秀青一边给她做头发,一边道,“您这几年给我的工钱,我是一点没花,我一直都听您的,攒多了就去换成小金鱼,想必秀兰和秀竹也同我一样,你别老操心我们。就是太太那,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都是在黄家长大的,万不能看着太太受苦受饿,置之不理。”
“小姐该操心操心自己了,您眼看就要二十了,该往前走一步了。要我说那范先生就很不错,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好。”
黄婉贞笑,“别乱点鸳鸯谱了,范先生是有女朋友的,姓陈,叫陈明珠,听宋董说,是上海的名媛。”
“再说,你比我还大呢,怎么不操心自己?”
要是之前的秀青,听了这话,定要自怨自艾了,见过那么多贵人的秀青,俨然不可同日而语了,“哼!世间男子最是现实,他们找女人,必有所图。最下等,图女人身子。中等图女人替他生儿育女,孝顺父母。高等图女人身份地位,嫁妆钱财。我倒是能看上那高等的,但他们也得能看上我啊,就算是找个喜欢我颜色的,等知道了我的过往,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哪怕他是那一无是处的下等男人,仍旧比女人要多分莫名其妙的傲气。”
黄婉贞拍拍她的手,“你是很优秀的女子,不用找男人衬托自己,我对你的要求只有‘自食其力’四个字,其余的看你自己。”
下午七点多,范恒明开着辆黑色雪铁龙停在了吉祥堂门口。
黄婉贞一身西式的粉色长裙,头发妆容精致,一套珍珠首饰,衬着她高贵优雅了几分,伴在范恒明身侧,俨然一对璧人,直到……
她一上车,“你吃饭了没?我还没吃,带了几块枣糕,你要不要?”
黄婉贞自然的从纸袋里拿出块枣糕,伸着胳膊,递向范恒明。
范恒明客气的摇头,“谢谢,不用了,时间还早,用不用我带密斯黄去餐厅先吃个饭?”
黄婉贞手腕一转,枣糕落入了自己的口中,“不用,我吃两块枣糕就行了。”
范恒明吩咐前面的司机,“开平稳些,慢点也无妨。”
转头又同黄婉贞道,“吃慢点,别噎到。”
待黄婉贞不吃了,范恒明还贴心递上了手帕,黄婉贞摆摆手,从自己手包里掏出条手帕,自己擦好后,又装了回去。
肚子吃了半饱的黄婉贞,舒服了不少,安静的闭目养神起来。
偏偏范恒明不想放过她,
“听说密斯黄有个学生,目前在贝满女中上学。”
黄婉贞‘唰’一下睁开了眼睛,虽然不明他为何问到徐盛翊,还是点了点头,“嗯。”了声。然后……
然后就没下文了。
范恒明笑着道,“今晚你可能要见到她了,她爷爷徐老先生现在是政务委员会委员长。”
黄婉贞心中有股恍然大悟之感,心想,这不会就是他邀请自己参加舞会的原因吧?那他主意可是打错了,她绝不会介绍他们认识,徐盛翊可是有未婚夫的。哼!男人,休想染指她的学生。
待到了舞会门口,
范恒明文质彬彬的下车,
优雅绅士般的为黄婉贞打开车门,随后微微躬身,向车内伸出修长白皙的手……
黄婉贞直接拨开他的手,选择自己下车。
原站在台阶上的西装燕尾的男人,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笑道,“范研究员,您好。”
范恒明与来人握手,“郑秘书,您好。”
“范局长和太太没来吗?”
“家父家母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会晚些到。”
郑秘书看向黄婉贞,并不知她的身份,但不也影响郑秘书的发挥,“这位美丽的小姐,来参加我们的舞会,真是令我们蓬荜生辉。”
黄婉贞点点头,伸出手也同郑秘书握了下,“您客气。”
这位郑秘书亲自引两人进去,黄婉贞就发现,这次舞会还真有军方的人参加,虽然没有穿军装,黄婉贞就是能知道。因为她看到了褚延之。
褚延之显然也看到了她,只见他扬了扬手里的高脚杯,算是打过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