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就该死掉的人,不该出现在多人布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棋盘里。
沈虞晚回了张家,瞧见邹氏正在她院中焦急等待,玉巧也站在一旁。
瞧见她终于回来,邹氏狠狠地松了口气,但碍于玉巧在,到底没说什么,笑着道:
“玉婞一大早上便开始准备过两日要穿的衣服,让我也过来问问你,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裙,想跟你穿姐妹装呢!”
张家人人都知道邹氏宠爱女儿,因此这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玉巧,你帮我将外面的几套衣裙取来。”
邹氏是张家主亲自定下的掌家夫人,玉巧对她自然是恭恭敬敬,很快出去收拾了。
屋中无人,邹氏才慌张拉住沈虞晚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虞晚昨夜去哪里了?可是跟颜公子在一起?”
邹氏想了许久,最终只能想到颜青风一人身上,颜青风和她的婚事马上便要定下,若真是和颜青风去的,那还好些。
但若是和别人,再是男子,可就坏了名声!
沈虞晚瞧着邹氏担忧的样子,不想让她太担心,解释道:“是铺子中掌柜派人来叫我,我见玉巧睡的正熟,就没有喊醒她,忙着忙着就忘了时间。”
玉巧跟着点头。
邹氏才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否则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婆母交代。
既然事情解释清了,邹氏也笑容满面道:
“张家刚送来了一批料子,质量不错,原本是有张玉蓉的份,可她前段时间想要争抢你的夫婿,已经惹恼了老夫人,老夫人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邹氏脸上满是鄙夷,当天下午张玉蓉就走了,但因为走得低调,老夫人也并未特意派人通知沈虞晚。
沈虞晚或许是不清楚的。
邹氏道:“我将最好的一批浮光锦给你送来了,你瞧瞧看。我知道你这里好东西很多,平日也常常分给大家,但这也是张家的心意。”
邹氏这话,便是想要将这恩情推到张家身上了。
沈虞晚微微一笑,“谢谢三舅母。”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邹氏笑道:“我将你当成亲生孩子,自然会让你有和玉婞玉澜一样的待遇。”
沈虞晚对邹氏是真心感谢的,张家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想过多掺涉,最多也不过找孙氏报仇罢了。
但邹氏对她真心实意,她也愿意对邹氏更好些。
想到自己差点做了错事,或许会连累三房和外祖母,沈虞晚心中便是一阵胆寒。
昨晚那个想法,确实是她冲动了。
邹氏笑道:“你三舅舅还让我告诉你,多谢你为了玉婞的婚事操心,我们都将你的恩情放在心上了,等以后什么时候需要我们,你尽管开口。”
沈虞晚笑着点头。
恰巧玉巧端着衣裙进来了,眼珠在两人身上滚动,见没看出什么来,才将衣裙放下。
“三夫人,衣裙已经取过来了。”
邹氏将衣裙拿起来,对着沈虞晚比划。
“我知道你的尺寸,便擅自做主做了几身,你瞧瞧可还喜欢?”
沈虞晚瞧着,其中几个是胭脂色的,跟她之前穿的一样,还有素色衣裙。
最显眼的,莫过于其中的一个紫色浮光锦的衣裙,上面绣着玲珑花,绣工精致,跟紫色最为搭配。
沈虞晚一眼便瞧上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笑着点头,“多谢三舅母!”
邹氏心里也高兴,又陪着沈虞晚坐了会,才回自己的院子。
沈虞晚坐在桌前,将走前裴蘅之还给她的匕首和药粉都放在桌子上,心里仍然难以平静。
她仍记得裴蘅之那个满是深意的眼神。
他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裴蘅之并没有说,更没有找沈虞晚算账。
沈虞晚脑中浮现了很多,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就算前世裴蘅之当真帮了沈家报仇,也只能证明沈家的复仇,正好和三皇子的大业呈现了同一条路。
并不能证明是为了她。
若当真是为了她,他又怎么可能不说?
想得心里烦躁,沈虞晚索性不想了,她将东西全都收起来,睡不着,便让玉巧将琴拿出来,在院中弹奏了会。
张家主的出现,让沈虞晚颇有些意外。
“大舅舅。”
沈虞晚福身。
自打老夫人醒后,替沈虞晚做主跟颜青风定亲,张家主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每次见面也都没有好脸色。
张家主目光盯着她上下打量,最后冷冷说了一句。
“今晚我在福春楼等你。”
沈虞晚听见这话,瞬间警惕起来,张家主怎么会突然要带她去福春楼?
福春楼是个酒楼,在京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沈虞晚倒不是没去过,而是对张家主的目的产生怀疑。
“大舅舅,外祖母今晚要我去陪她用饭,恐怕不太合适。”
张家主蹙眉,“你以为我没有提前打听过那边动静?”
沈虞晚心一凉,便知道今晚这遭躲不过去了。
“沈虞晚,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张家主眼中满是不悦。
之前他费尽心思的宽容理解沈虞晚,本想让她自己主动替张家着想,却不料她竟撺掇老夫人,给她定下亲事。
张家主现在对沈虞晚没有丝毫的耐心和好脸色。
“你以为,母亲能护你一辈子?”
沈虞晚心一凉,不明白为何明明都是自己的舅舅,差距却如此大。
沈虞晚只能道:“我知道了。”
张家主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玉芝脸色惨白,在张家主走后才敢开口,“小姐,家主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不去找老夫人吧,让老夫人帮忙劝劝家主。”
沈虞晚却摇摇头,“这件事不能让外祖母担心,外祖母若知道了,恐怕会和大舅舅产生嫌隙。”
张家主也是认定了这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可偏偏,沈虞晚还真不敢去寿康堂“告状”。
玉芝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奴婢去找三夫人,万一三夫人有办法呢?”
沈虞晚摇摇头,“三舅母如今才在张家站稳脚跟,三舅舅也要暂避锋芒,让他们为了我和大舅舅对上,不是明智的。”
玉芝却不知如何是好。
若当真这些办法都没用,小姐就只能去福春楼任人宰割吗?
沈虞晚自然不可能任人宰割的。
她深吸一口气。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家主要做的,无非就是将沈虞晚送出去,凭借她的容貌,能讨好太子。
而这件事若让老夫人提前知道了,老夫人定然不同意。
可如果是沈虞晚已经被人糟蹋了,跟张玉蓉一样,而对方又执意要娶她呢?
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老夫人便是再生气,又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何?
最后牺牲的,也不过是她这个外孙女罢了。
而沈虞晚,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早知道就算张家主和魏秋实生气,也气不了多久,毕竟张从文想要立功,想成为太子的亲信。
却没料到,竟然如此快便没了骨气,他女儿的清白被糟践,便被抛之脑后了。
也或许,他们中间还有什么交易,是沈虞晚不知道的。
沈虞晚道:“你去想办法通知方清然,让她也出现在福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