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晚情绪过了松开裴蘅之,脸已经红透了,她低着头十分抱歉。
“冒犯了裴郎君,还请裴郎君恕罪。”
裴蘅之目光深沉地瞧着她,“她和你说了什么?”
沈虞晚垂眸没开口,她不信裴蘅之提前没做好准备。
是刚刚突然赶过来的。
恐怕他从自己出张府时便做好准备,早早就在这里偷听,想看她的真实反应罢了。
如今这话,恐怕也是为了套她的口风。
裴郎君不愧是裴郎君。
不过,若是别人恐怕就被裴蘅之忽悠了,可沈虞晚偏偏是最了解他的人,之前骗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可遭不住。
“她说当年小皇孙很可能藏在沈家,而屠我沈家满门的人,或许是为了玉佩所带来的财富,也有可能是因为玉佩再次出现在沈家,怀疑小皇孙藏在沈家。”
裴蘅之深深瞧着她,这次沈虞晚没有说谎。
裴蘅之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虞晚沉默片刻,“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裴郎君可以告诉我吗?为何关于十多年前的事,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裴蘅之道:“跟我来。”
他推开门出去,沈虞晚忙跟上。
关押赵妈妈的房间旁边,是裴蘅之偶尔会来休息的地方,里面东西齐全,装饰贵气却不失精美。
普通的休息室,竟修建得和他书房无什两样。
裴蘅之坐在桌前,沈虞晚一眼认出桌上的玉佩就是饕鬄玉佩。
显然,裴蘅之不同的案件办公的地方分别不同,这里是专门调查处理这个玉佩的地方,因此这个玉佩在这里。
而这个房间的卷宗,恐怕也跟沈家有关。
沈虞晚之前不是没想过从卷宗下手,可她跟大理寺的官员毫无牵扯关系,就算暂时有了些感情,对方也不可能直接带她去看卷宗机密。
更不要提,能接触这些机密卷宗的,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家里孩子都跟她差不多大。
况且里面不一定真有她要的,不值得将自己搭进去。
而在被帝王宠爱的裴蘅之这里,做这件事轻而易举。
裴蘅之给她倒了杯茶,“裴某还没有多谢沈小姐,沈小姐提供的线索很有用,因此我才能不足一月便赶了回来。”
沈虞晚道:“不过是尽我所能,为裴郎君做些应景的罢了,裴郎君此行可顺利?”
“嗯。”裴蘅之应了声,才又道:“翠雀楼老鸨不愿开口,她那个情人却是软骨头,不过说几句狠话就全都招了,不过收尾工作还需要些时日,颜青风暂时回不来。”
提及颜青风,沈虞晚的眉眼都柔和几分,脸上带着两分真挚的谢意。
“多谢裴郎君告知我这些。”
裴蘅之压下心中轻微的不悦,就算现在他的情绪,被那个梦影响了又如何?
他不可能会娶沈虞晚,这辈子绝无可能。
既然如此,沈虞晚和谁在一起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沈家铺面最近的收益好像大不如从前。”裴蘅之道:“沈小姐送来的账本,似乎跟前两年的有些出入。”
沈虞晚解释,“沈家铺面如今被大舅母管着,她不善经商,因而让铺面收益下降了不少,不过裴郎君放心,我并没有从中做手脚,而且过不了半月,铺面的经营权就会再次回到我手里来。”
裴蘅之道:“张家如何我并不关心,沈小姐别亏了裴某的利息。”
沈虞晚心里骂娘,面上更加恭敬,“稍后我会让人将缺裴郎君的全都补给您。”
谈完这些,裴蘅之总算说到正事上。
“十多年前的事已经成了京城禁忌,没人敢说,你自然不清楚。如今的帝王还未即位,先皇病重时,先太子管理朝政,却起兵造反,被魏家同如今的皇上,也就是曾经的大皇子联合钉死在宣武门。
先太子一脉尽数被绞杀,曾经的国舅府苏家势力一夜间被清除干净,唯当时年仅七岁的皇孙逃过一劫,不知所踪。”
沈虞晚不明白,“若无意外,先太子定然是未来的天子,如今的皇帝,为何要起兵造反?”
裴蘅之深深看了沈虞晚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可知你今日的话传出去了,会招来什么样的祸患?”
沈虞晚抿唇不语,眼前人是裴蘅之,她前世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夫君,正因如此才对他没什么警惕性,这都成了错了?
沈虞晚道:“所以,只要找到当初陷害先太子的人,就能找到让沈家灭门的真凶,对吗?”
“没错,但你就算真的查到了,也不一定能为沈家讨回公道。”
裴蘅之的话让沈虞晚的笑容凝固,她抿唇不语,明白裴蘅之的话虽然难听,但很有道理。
单单凭借她自己的力量自然不能,无异于蜉蝣撼树,但如果加上裴蘅之呢?
沈虞晚看向裴蘅之,裴蘅之瞥她一眼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我们的交易,我最多能帮你查出那人是谁,绝无可能帮你复仇。”
裴家虽说主家只剩下他和裴夫人,可裴家旁支不少,裴家下人加在一起,也上千条人命,裴蘅之怎么可能用整个裴家去和沈虞晚打赌?
沈虞晚却瞬间觉得讽刺,她禁不住冷嘲。
是啊,裴蘅之是裴家家主,他背负裴家这么多条性命,怎么可能为她报仇?
她刚刚竟还有想法,若裴蘅之愿意,她愿意付出一切,当牛做马。
却不料,人根本不稀罕!
想必前世的他,也并非没有调查结果,不过是不够爱她罢了,不愿意帮她复仇,甚至真相都没有告知。
可他凭什么连知情权都不告诉她?!
沈虞晚突然站起身来,笑道:“裴郎君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赵妈妈情况不稳定,等过两天我再来看她。”
沈虞晚说完也不等他的答复,推门便走。
裴蘅之蹙眉,尽管沈虞晚在笑,他却感觉到了沈虞晚似乎心情不好。
可她凭什么心情不好?
他凭什么用裴家所有人的性命,去帮她复仇,她算什么身份?
裴蘅之心里莫名烦躁,喝了口茶,便不自觉想起离京这半月来做的梦。
他梦见了许多场景,有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茫茫一片中只有她,很模糊,只有笑容和一句裴哥哥,总看不清梦境的本来面目。
而梦见的沈虞晚则清晰多了,这次半个月他梦见了有关沈虞晚的其他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