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棠还未开口,瑞阳长公主就抢先一步挡在外孙女面前问道: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吴皇后闻言露出淡笑:“瑞阳,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脾气火爆。”
瑞阳长公主眉头微蹙,吴皇后态度尚可,她倒是不好借题发挥了。
苏照棠从外祖母身后走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晚辈苏照棠拜见皇后娘娘。”
吴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礼数周到,看来你回来的这段时日,国公府没少在你身上下工夫。”
说到这里,她侧头看向瑞阳,又是一笑:“长公主,不介意本宫与我未来的儿媳,单独说上几句话吧?”
瑞阳长公主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愈发觉得来者不善。
吴皇后这四十多年见到她,笑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就已笑了两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左右人在国公府,吴皇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打杀了棠儿,至多说上两句。
以棠儿的性子,岂会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
她放心地下去了。
吴皇后略感疑惑,不是说国公府对苏照棠十分在意吗?
怎么这瑞阳走得这般干脆?
她也没有深究,目光重新回到苏照棠身上,笑了笑,和善地吩咐道:“坐下说话吧。”
“多谢娘娘。”
苏照棠依言坐下,低眉顺眼。
吴皇后打量着,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怨恨翻腾。
这苏照棠,除了名声坏些还嫁过人,相貌、脾性、出身都是顶顶好的。
特别是这张脸,当真是我见犹怜。比承乾的正妃,漂亮太多。
李承翊,他怎么配娶到这么好的太子妃?
他就该死在塞北,为他的长兄铺路!
她用力揪了揪胸口,才没让怨恨溢到脸上,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
“苏照棠,你可知这么好的婚事,为何会落到你一个和离妇头上?”
苏照棠暂时看不出皇后的打算,乖巧地摇头:“晚辈不知。”
“那我便告诉你。”
吴皇后叹了口气:“这本是秘辛,不过为了皇室不与国公府交恶,本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可知,三年前太子因何被封信王前往塞北?”
这次她没等苏照棠接话,就脸色一冷,接着道:
“太子并非像外界传言中那般,被其父皇发现武将才能,才被送往塞北,镇压胡人。
而是他在宫中,与其亲妹妹丰宁公主私通!”
苏照棠脸色顿时一变,大为吃惊。
却不是因为太子丑事,而是为皇后的行径。
皇后……不是太子生母吗?
怎会在太子即将大婚前,特地赶来将这种丑事告知太子妃?
这将太子置于何地?
而且,若太子殿下真做过这般丑事,在其被册封太子时,怎会无人将此事拿出来说道,阻挠其入东宫?
眼前的这位皇后,就不像是能眼睁睁看着信王登上太子之位的。
吴皇后极为满意苏照棠的反应,趁热打铁道:
“不仅如此,你可知太子重伤回京后,腿伤一直未愈,日后很可能……无法再站起来。”
吴皇后一脸心疼地看着苏照棠:“他是废人一个,如何能当储君?
你嫁过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太子一起被废,幽禁一生啊!”
苏照棠沉默片刻,起身低头行礼:
“多谢皇后娘娘特来告知,可那是圣上赐婚,晚辈怎敢抗旨?”
吴皇后闻言眼里笑意顿时绽开:
“这个无妨,只要你愿意退婚,剩下的自有本宫帮你。”
苏照棠听到这话,心中终于确定。
吴皇后此行并非针对自己,而是特地来毁坏太子婚事的。
她似乎……极为不惜太子,连他跟自己这般名声的女子成婚,都不想看到。
可这场婚事,便是没有惜朝这层因素在内,她也不可能拒绝。
圣上为了这场赐婚,承受了多少宗室的压力,若她突然拒婚,圣上必然大怒。
纵使有皇后出面,暂时保住她的性命,但以后呢?
皇后连儿子都能坑害,岂能指望她一直保着自己?
而且她如此行径,国公府也会被圣上记恨,甚至会因此更早地将国公府推入深渊。
国公府待她极好,她如何能恩将仇报?
念及此,她低头再次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吴皇后豁然起身,柳眉竖起:“你不愿?”
苏照棠只低头,没有再出声。
吴皇后气极:“你可真是不挑,连太子那等品性败坏的废人,也看得上?”
苏照棠摇了摇头:“晚辈只是胆小,不愿冒险。”
吴皇后大怒:“本宫一言九鼎,岂会骗你?只要你照本公说的做……”
“皇后娘娘!”
苏照棠直起身,抬头看着吴皇后,面色平静:“晚辈意已决,娘娘不必再劝了。”
吴皇后深吸一口气:“好!苏照棠,你很好!”
她深深看了一眼苏照棠,再不多言,拂袖而去。
其人一走,瑞阳长公主立刻进来,抓着苏照棠的手上下看了又看。
苏照棠顿时笑了:
“外祖母别担心,皇后娘娘母仪之尊,岂会纡尊降贵,亲手责打于我?”
瑞阳长公主松了口气,旋即轻哼道:
“你可别以为皇后是什么好人,日后你进了东宫,且要多多提防。”
苏照棠点了点头,问道:“外祖母,孙女儿有一惑,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关系如何?”
“京城的传言,都是假的。”
瑞阳长公主叹了口气:
“什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太子殿下从小就不受皇后喜欢。”
听说是皇后生他是伤了身子,皇后便一直冷待他,偏心大皇子。
陛下对膝下皇子向来一视同仁,从未见有过偏爱过谁。
可怜承翊那孩子,自出生起独自住在皇子居,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了。”
瑞阳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孙女儿的手掌:
“我当时看不过去,得了空便去看太子,他到现在还记着我呢。
太子性情纯良,重情义。你嫁过去,只要真心待他,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苏照棠轻嗯一声,却没将话往心里去。
同样的苦,吃一次就够了。
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将一颗心全然放在男人身上。
不过太子的名讳,是叫李承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