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浇在头顶,齐暖阳猛地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
当他瞥见洪婉玗胸前大片的呕吐物,还有对方强忍着不适而发白的脸色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略带愧疚的说道:“对,对不起......”
洪婉玗用冷水将自己身上的呕吐物冲干净,顾不上身上的衣服湿了,用毛巾将齐暖阳的脸擦干净。
“暖阳哥,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不然您喝醉了,老太太也照顾不了你,最后你难不成穿着这一身睡一晚?”
齐暖阳还未从醉酒的眩晕中缓过神,就见洪婉玗擦完脸,将毛巾“啪”地甩进旁边的搪瓷盆里。
随着搪瓷盆和地面碰撞的闷响,洪婉玗已经俯身凑近,指尖准确勾住他领口的纽扣。
酒精蒸腾的热气里,带着酸腐味的布料被缓缓扯开,齐暖阳下意识抬手阻拦,却被洪婉玗按住了手腕:“别动,沾了呕吐物的衣服得赶紧脱,不然你人都得腌入味。”
“我自己来!”
“暖阳哥,你自己站都站不稳,怎么处理?”
洪婉玗说的是事实,现在的齐暖阳浑身无力,最重要的是手脚不听他指挥。
齐暖阳徒劳挣扎的动作渐渐没了力气,洪婉玗看着他泛红又窘迫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促狭的笑意。
“老实待着。”
她调了温水,温水裹挟着泡沫顺着齐暖阳的脊背蜿蜒而下,混着地上浑浊的污水一同流入了地漏。
沾满污渍的衬衫被随意丢在角落,洪婉玗拿起香皂仔细擦拭着他的肩头、后背,动作利落又不容抗拒,仿佛在处理一台需要精细养护的机床。
齐老太太半倚在床边,手中的蒲扇摇得又缓又轻。
齐越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青影,可她悬着的心始终没放下。
隔壁卫生间传来的水流声、衣物摩擦声,还有时断时续的说话声,都像根细线,紧紧牵着她的神经。
每过一会儿,她就悄悄偏过头,连摇扇的节奏都不自觉地乱了一拍,直到水声终于停歇,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洪婉玗艰难地将齐暖阳扶回房间,红着脸将最后湿了的布料全部扯了,伸手将旁边的薄毯盖在他身上。
期间,忍不住多欣赏了片刻。
“暖阳回房了?”
齐老太太从孙儿的房间里出来。
洪婉玗点了点头,扯了一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行,穿湿衣服容易着凉,你洗完今晚就别回去了,太晚了不安全,等会儿你就和我睡一间房吧。”
“您应该晚上觉轻,不习惯有人和您睡在一起,为了不打扰您的休息,我还是和越越一个房间吧。”
和孩子容易相处,洪婉玗怕她和老太太睡一起今晚失眠。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一说。”齐老太太嗔怪道。
洪婉玗也笑了起来,“暖阳哥今晚说不定要喝水或者其他需求,我得时不时起来照顾他,到时弄得您也睡不踏实,明天该头疼了。”
齐老太太想到酩酊大醉的儿子,不得不妥协,感激道:“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洪婉玗趿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见房间里传来模糊的呢喃。
推门进去,齐暖阳正抓着床单嘟囔着“喝水”。
她慌忙倒了杯温水,扶起他时闻着他呼出的酒气,连呼吸都带着糖化的黏腻。
若说头晕是酒精的余韵,那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痴迷的根源。
......
晨光如碎金般穿透纱帘,齐暖阳被刺目的光线灼得眯起了双眼。
意识在宿醉的混沌里浮沉,斑驳光影在天花板上摇晃,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却发现右臂传来针扎般的麻意。
他艰难地侧过头,瞳孔骤然收缩——洪婉玗为什么睡在他身旁?
更令人窒息的是,她枕着自己的右臂。
最关键的是,他感受到毯子下面自己和毯子是毫无阻隔的。
这就离大谱了!
齐暖阳一动,旁边的洪婉玗便跟着醒来了。
她似乎对自己睡在这张床上很淡定,缓缓坐起来,对上齐暖阳惊恐的眼神,小声解释道:“昨晚你喝醉了,烂醉如泥,老太太搀扶不了你,便把我留下了。”
齐暖阳等手臂缓过劲来,立马坐了起来。
喉结在苍白的脖颈间剧烈滚动,低头看了眼毯子下面的情况,一开口舌头都打结了。
“我...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洪婉玗将滑到大腿上面的裙摆整理好,穿上拖鞋站了起来,“都是权宜之计,你别介意。”
齐暖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目光有丝慌乱,“权宜之计是什么意思?”
洪婉玗理了理长发,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尾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要是你介意,我不介意对你负责。”
玩笑话轻飘飘落进耳里,却像重锤砸在心底。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房间里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
远在大山里的唐琳并不知道A市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她晨起锻炼,发现山坳一处果园,有很多的果树上嫁接了枝条。
只是嫁接的方法是最早期的丁字型的嫁接方法。
这种方法嫁接的果树,存在着因粘连不严谨、刮风易折的问题。
唐琳看着绑缚材料,从没见过,便好奇地蹲在那儿,忍不住伸手查看。
“住手!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一声爆喝,把唐琳吓得够呛。
唐琳猛地起身,蹙眉看着眼前瘦不拉几的老头:“你这人一张嘴长这么大,一开口就只会吓人,能不能说话温柔点?”
“温柔?”老头被气笑了,这人莫名其妙跑到自己果园捣乱,还让自己对他温柔点?
“你他娘的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对你温柔?”
一个回合,唐琳十分确定了一点,就是这老头情商不高。
“我说老头,我只是蹲下瞧了瞧,你又没损失什么,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气大伤身不知道?”
“你这话我不敢苟同,我虽然是老爷们,但不是你口中的老头,我今年才四十几!”老头长相显老,平日里最介意就是别人说他老。
“四十几?”唐琳大感意外,看他干巴巴的脸上没几两肉,皮肤都褶皱了,“你这人长得也太着急了吧?平时应该和你的性子有关。”
老头气得够呛,“你这女同志说话怎么一点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