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林婉心里一惊，再次尝试，结果还是一样。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虚弱无比，而且……胃里一阵翻腾，特别想吐。
也是，怀孕本就有妊娠反应，这次伤得这么重，身体亏空得太厉害，玄气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了了。
她苦笑一下，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她扭头看了看周围，捡起玄风剑和镇邪玉。
剑身裂纹遍布，灵性大失，玉石也黯淡无光，储物袋还在腰间，伸手摸了摸，里面空空如也。
“澈儿？”
林婉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澈儿？你能听到吗？”
林婉的心猛地一沉，她能感觉到腹中的胎儿还在，生命气息平稳，但属于云澈的那种独特的意识波动，却消失了。
联想到那颗效果惊人却又狂暴无比的丹药，还有空空如也的储物袋……
林婉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澈儿……你一定要没事……娘亲……娘亲不能没有你……”
不行，不能在这儿待着！
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澈儿还等着她！
林婉四下看了看，这是个深坑底下，四周都是陡得吓人的崖壁，抬头往上看不到头。
没玄气，她现在跟个力气大点的普通人没两样。
林婉捡起裂纹斑驳的玄风剑，拄着它绕着坑底走了一圈。
总算在一面看着稍微缓一点的石壁上，找到些能踩的凸起。
只能爬了！
她咬紧后槽牙，把那块灰扑扑的镇邪玉塞进怀里揣好，又扯了块布条，把玄凤剑死死捆在背上，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手掌在粗糙的石头上磨出了血口子，疼得钻心。身子虚得厉害，头一阵阵发晕，有好几次脚下一滑，差点儿就摔下去了。
汗水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但她不敢停，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爬上去！活下去！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总算到了坑洞边上。她整个人瘫在地上，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歇了口气，抬眼往远处看，模模糊糊能看见一些房子的影子。
是镇子！
林婉拄着玄风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着有烟火气的方向，一步一趋地往前挪。
脚底下全是碎石头子，走得很吃力，身子左摇右晃的，看着随时都能一头栽倒。
好不容易，一个看着不大的镇子出现在眼前。
镇子口竖着个破木牌子，上面写着三字：“落枫镇”。
几个守门的兵丁看见她这副惨样，先是挤眉弄眼地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嘿，哪来的叫花子，滚滚滚，别在这儿碍眼！”
林婉低着头，嘴唇抿得发白，没搭理他们，绕开几步，往镇子里走。
进了镇子，街两边都是些看着挺破旧的铺子和住家。
街角搭了个临时的茶棚子，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说书先生正说得唾沫星子乱飞：
“……要说咱们这落枫镇啊，别看地儿不大，位置可是关键得很呐！往东边走，就是青岚城的地界儿了，往西边去，那可就出了中州的地界啦！南来北往的客商……”
落枫镇，青岚城跟中州的边界，快到中州了吗。
她稳了稳心神，找到一家小药铺，走了进去。
“老板，要凝神花，清心草，还有赤阳草……”
药铺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抬了抬眼皮，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眉头皱了起来：“你这副样子……有钱付账吗？”
林婉没说话，伸手在储物袋里摸索了好半天，里面就剩下些零零碎碎的低阶矿石，还有几块看着就没啥灵气的下品灵石。
她把所有能换钱的都掏了出来，堆在柜台上。
“这些……够不够？”
山羊胡老头拿起一块成色最差的黑铁矿石掂了掂，又瞟了眼那几块下品灵石，撇了撇嘴。
“哼，就这点破烂……也就勉强够买这几样最不值钱的药材了，算老头子我做善事！”
老板随手抓了几株看着就干巴巴的药材，拿张油纸胡乱包了包，丢给她。
林婉默默把药材收好，转身出了药铺，在镇子边上找了个破庙，看了看四周没人，才走了进去。
破庙里到处是蜘蛛网，神像都塌了一半。
林婉找了个干净点的角落坐下，拿出个小丹炉，试着集中精神。
之前的打斗，特别是最后用那镇邪玉，精神力耗得太厉害，不过好歹还能勉强聚起来一点。
林婉回想着澈儿跟她提过的一些炼丹的法子，闭上眼，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几株干枯的药材上。
精神力费劲地往药材里钻，感受着里面那点可怜的药性。
分开，弄干净，再合到一起……
这过程难得很，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脸也越来越白，脑袋跟针扎似的疼。
好几次，药性混到一半，差点全废了。
时间一点点地溜走。
终于，就在她感觉自己精神力快要用光的时候，手心里那几株药材总算勉强变成了一颗散发着淡淡药味的丸子。
就是跟澈儿炼的比差远了。
林婉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眼里却亮起一点光。
她没半点犹豫，直接把这颗“丹药”塞进了嘴里。
药力化开，一股很微弱的暖流渗进了干得快裂开的丹田。
虽然少得可怜，但……有用了！
林婉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立刻又开始炼第二颗。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稍微顺了点。
她炼好一颗就吃一颗，就这么不停地炼，不停地吃。
终于，在她吞下第七颗时，丹田最深处，一丝细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玄气，慢慢地生了出来。
与此同时，虚弱的声音，在她脑子最深处响了起来。
“娘亲……”
林婉浑身一僵！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澈儿？！”
“你醒了？澈儿，你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害怕、绝望，一下子全爆发了。
“对不起……娘亲……让你担心了……”云澈的声音断断续续。
林婉死死抱着自己的肚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里那个小家伙还在。
“太好了……你没事……呜……太好了……”
她哭了很久，把这些日子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哭了出来。
云澈就那么安静地“听”着，没出声打扰。
一直等到林婉的哭声慢慢小了下去，他才用尽剩下的力气，传过去一点安慰的意思。
“别哭……娘亲……”
“我没事……你也没事……这就够了……”
我们都还活着。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