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压迫感呢?
引起天地异象，一般被视为修道有成的开始，但能够让惊雷散去、令天地变色，还是有些骇人听闻。
进城的瞬间，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不仅让众人僵住，还差点让整个凉州城“飞起来”。
不过片刻后，这道威压终于是缓缓收回，这才让阴阳阁的众人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也安定下来。
“是阁老亲临，小阁老想来是无事了。”
“那我们还能干什么?”
“这……”
马国成的话让众人又陷入了沉默，看着满目疮痍的凉州城，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安抚本地遗民……
…………
另一边，闾山道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趴在地上，看着胸口被凿开的大洞，闾山沉默良久，只觉得眼前一黑，有种敞开心扉的感觉。
也幸好这只是具分神，但即便如此，闾山还是心疼不已。
“我说师姐，确定这小鬼不是你亲生的?护的比亲儿子还亲，不晓得的还以为……”
说着说着，闾山就乖乖闭上了嘴，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那骇人的气息，并不想再听自己废话。
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季明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地上，只是脸色变得有些许苍白，手腕处多了道细微的疤痕。
陆嘉静则是轻轻抱着季明，虽然仍是双目无神，却也多了分警觉，紧紧将季明护住。
看了眼季明手上的伤痕，又看了看满脸赔笑的闾山道人，季言的反应淡定了不少，只是冷冷的说道：
“木、金、土，三株灵宝。”
“……八阶?”
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地上的季明，闾山道人顿时面露难色，原本仙风道骨的形象瞬间破碎，有些无奈的说道：
“师姐，我最敬重的师姐，您这是干嘛，我又不是地主老财，何德何能……”
“那你就不要走了。”
闻言，闾山心中一惊，但在端详季言的表情后，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顿时有些头疼。
在古早时期，能够真正称为转仙灵宝的，其实只有九阶灵宝，其余以下的灵宝，大多都是用来炼器、炼丹的。
后来有地仙发现，稍差的灵宝也能用，只是阶位越低的灵宝，会让修行有掣肘。
与有机会再生的七、八阶灵宝不同，九阶灵宝大多是天生地养，再不然就是神灵大荒遗物，哪怕是在上界也不多见。
“我真没有啊，师姐……”
咻！
一片翠绿的子叶划过闾山的脖颈，明明没什么大杀气，却让他心惊胆颤，有种被天石砸过的感觉。
分神一死，他这趟就算白干了，至少也要等离开凉州城，才能将灵韵传回本体。
“两株，只有两株，［白泽角］还有［盘瓠牙］，剩下的木只有道衍手上有一株，你弄死我也没了。”
从道袍中摸出两个木盒，闾山道人心疼的直打哆嗦，却还是一咬牙，将其抛给了季言。
直到此时，大殿内的禁锢才缓缓解除。
看着面前风采依旧的身影，纵使闾山有再多想说的话，最终也只能躬身作揖，化作一白鸟飞离了大殿：
“保重，师姐，我在九重天等你。”
…………
等季明醒来时，已经不在仁怀殿中，而是来到了熟悉的洞天——自家师父闭关的地方。
不过这次，陆嘉静却是轻轻依靠在他身旁，神色恬静，看样子是歇息了。
关于在仁怀殿的记忆，季明只记得自己和陆嘉静各自被放了几滴血，随后便双双昏了过去，再醒来便到了这里。
寒风萧瑟的山谷中，到处都是蝉鸣之声，偶尔还能听见长久的狼啸，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不远处，那座熟悉的小木屋，依然映照在月光下，隐隐还能窥见些许灯火。
将熟睡中的陆嘉静背起，季明晃了晃脑袋，想好自己的说辞，便朝着小木屋的方向驶去。
咔~
推开房门，这次的黑袍身影并未闭目盘坐，而是静坐在木桌旁，手中拿着本野史趣闻，正饶有兴致的翻动着。
“坐。”
“诶。”
将陆嘉静小心放在旁边的榻铺上，季明路过柜台，顺手拈来茶壶和茶杯，稍稍撇了撇，恭敬的给季言端了过去：
“师父……”
“你喝吧，先坐下来。”
大大方方的坐在季言身旁，季明端起还冒着雾气的雪茶，小嘬一口，这才抬起头，装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看向季言。
被小徒弟的动作逗乐，季言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揉了揉他的黑发，声音温和的问道：
“北域待了这么久，你受委屈了。”
“没有，有师父的名声在，我过的挺好的……”
“可不是所有人都会给我面子，你还是很费了大劲，修为也有了长进，我很高兴。”
“谢师父夸奖。”
严格的说，季明这一路上确实没吃什么大苦头，要么是顶级通天代、要么是被别人炸鱼，总归还是过的舒服。
更别说这一趟下来，某些地方可是相当满意……
师徒两聊了很久，直到一旁的陆嘉静都快醒了，季言才将两个盒子交给了季明：
“算上这两份，你手中的灵宝就差不多了，只是还缺一株木，恐怕还需你再走一遭……”
“是南疆吗？”
提到和木有关的灵宝，季明第一反应就是南疆域内有名的传说——不死树。
虽然自己也派人去打听过，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总归有这么种可能。
不过，季言接下来给出的地方，却是让季明愣了愣：
“世俗王朝——扶桑树。
反正你也天天去那里搞动静，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尘缘也了了，以后就专心修行。”
“嘿嘿，原来师父你知道啊……”
“陆炳、张彪、马国成、田文静……你当我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看着企图萌混过关的小徒弟，季言忍不住在那额头上敲了几下，故作不满的模样，又引得小徒弟来哄。
那年琼州崖山之事，几乎成了季明心中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一直在做小动作，就是为了了却这桩心事。
如今，时候总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