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冷眼睨去,唇角勾起讥诮:“你都有团子了,还不死心!”
雌性生崽多随父形,阿楹要真生下红狐,岂不正遂了这狐狸的意?
白沧眼尾一挑,薄唇勾起妖冶的弧度,声音缠绵:“只要是阿楹生的幼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多,我定是都当宝贝疙瘩的。”
螣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指节捏的“咔吧”作响,拳头硬了。
扶楹懒洋洋倚在逆亲手做的藤椅上,纤细的手指轻点,眼波流转间,就将清澜递过来的野果衔入口中,果肉沁甜,汁水浓郁。
她忽而轻笑一声:“明天我要出门一趟,这一次带着逆吧,他在黑鳄沼泽闷了这么久,刚好碰上部落交易大会,带他去见见世面。”
螣长眉骤然压紧,上前道:“那我也要一起去!我能护着你!”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渗出一声黏腻的冷笑,逆苍白的指尖推开竹屋门,紫瞳扫过螣的身影,声音极阴冷:“护着?凭你?”
逆的紫发摇曳,如雾气般拂过螣的肩,紫瞳轻轻扫了他一眼,额间九星纹路熠熠生辉,暗香浮动。
这随意的一瞥,宛如沼泽般死寂。
螣的指节骤然捏出脆响,墨绿的瞳眸收缩成一条狭缝。
白沧琥珀色的眸子微闪,收回轻抚团子柔软发丝的手。
他缓步上前,优雅落座,在望向扶楹时,眸光柔和似水,声音极缠绵:“虽说这次不需要太多人,但路途不近,你现在孕育着幼崽,受不得累。”
他略略一顿,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不如,让清澜一同前往?他心细些,可以一路上照顾你,也可以化作兽形驮着你。”
闻言,螣眉尖一蹙,冷冷睨着白沧,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真是好一个“合作”,先前还说要联手,一起对付这些后来者,如今倒是主动将亲近雌主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人了,这也算合作?
清澜则是微微一怔,长睫轻颤,灰棕色的瞳眸里倒是依旧清冷。
扶楹半眯起眼,略作沉吟后,点了点头:“也好。”
她眼尾上挑,看向清澜时带着一缕笑意,语调妩媚慵懒,又带着些纵然:“我家清澜最见不得腌臜事,这次带你过去,刚好给你出口恶气。”
说话间,她指尖缠绕着清澜的亚麻色,原本枯燥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蜜糖一般的色泽,经过这段时间的养护,已如绸缎般顺滑。
随着她指尖游走,他发间缀着的玉饰发出清越的声响。
自己的兽夫,总要时时刻刻宠着。
清澜仰起脸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宠溺的眼神,他薄唇勾起,绽开一个干净澄澈的笑容,眉宇间清冷的笑意纯粹而动人。
“好,听阿楹的。”他嗓音清越空灵,尾音上扬,透出几分愉悦。
螣猛地攥紧拳,豁然转身,泛白的发尾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
他头也不回地冲出竹屋,背影怒气冲冲。
扶楹托着腮,唇边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容,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满身戾气的蛇夫,如今竟会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
白沧眸子微闪:“螣年轻气盛,阿楹不用太担心,我去看看他。”
扶楹眼底漾起一抹笑意:“现在倒是比以前可爱多了。”
白沧闻言眼尾一扬,琥珀色的眸子里流转着温柔的笑意。
他起身出门,银发在身后轻轻晃动。
白沧不疾不徐,踱步至螣的竹屋前,恰见门扉被狠狠摔上。
他眉梢一挑,抬手推门,碰撞的门扉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螣一顿,瞬间敛去了暴怒的情绪,换上委屈的神色,转头却撞进了白沧似笑非笑的琥珀眸子里,他的表情蓦的耷拉下来,抓起水壶猛地灌了一口。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又将水壶砰的磕在竹桌上。
白沧施施然上前,指尖从桌上的水渍划过,玩味道:“有这么生气?”
他要不提这个也就算了,一提起这个,螣墨绿的眼瞳中就满是戾气,蛇鳞在颈侧若隐若现:“你所谓的‘联手’,就是这么个联手法?”
话落,他又讥诮一笑:“一个堕落兽人,竟还做起善人来了。”
白沧半点不气,反倒轻笑出声,身后的银发随着低笑轻轻颤动。
他绯红的唇勾起,尾音却撩起危险的弧度:“善人?”
螣眸子微眯,眼底暗沉如渊:“你什么意思?”
白沧冷笑一声:“这一次的部落交易大会,是有人设局,引我这个堕落兽人自投罗网,阿楹不愿我涉险,便只能亲自前往。”
“逆虽脾气古怪,但他是我们中唯一的九星极境。”
“有他相助,阿楹会更安全些。而且……阿楹如今怀了幼崽,这个幼崽可能是我们任何人的,却不可能是他的。”
“这……也算是阿楹对他的一种安抚吧。”
螣眉头倒竖:“那凭什么我不能去?你就这么信任清澜?!”
他咬牙切齿,周身戾气翻涌:“白沧,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他害的阿楹亲自解契,坠入泥流,险些出事!”
白沧抬眼,眸光骤寒,与螣针锋相对:“自是不能忘。”
话落,他齿间泄出一声冷笑,沉声道:“但你也应该清楚,如今他既是阿楹的兽夫,你要执意为难于他,只会让阿楹在中间难做!”
螣浑身暴戾的气息骤然凝固,狰狞的怒意僵在脸上。
白沧琥珀色的眸子冷沉扫过螣:“此行凶险,你性子太烈,反倒容易坏事。更何况,你的兽形能驮人吗?你是想让阿楹吃更多的苦?”
螣哑口无言,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所有暴戾的气息在胸腔里翻涌,随之被强行咽下。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嗓音沙哑:“所以,鹜真被抓了?”
白沧神色冷峻,眸色森寒:“桑芥联合北山诸多部落,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因恐惧堕落兽人,他们自然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如今的阿楹你也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鹜出事。”
螣眸子微动,若有所思:“那你让清澜随行,真的只是让他照顾阿楹?”
白沧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这只是一个极小的原因。”
螣眉峰微拧,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白沧指节轻叩竹桌,眸色渐深:“逆的确实力强大,但他体内还蛰伏着一个极不稳定的落蘅,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在怎么办?”
说到这里,白沧敲击竹桌的声音蓦然一滞,声音更沉:“清澜心思缜密,又七窍玲珑,最不易被外物蛊惑……”
白沧眼底倏然掠过一丝阴翳。
显然,当初不夜侯的一出算计,至今令他骨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