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傅医生在做手术,时柒便坐在门外的长凳上等了会。
直到白大褂的傅砚之从过道对面走来,看见时柒,瞳孔微微一扩。
时柒心里一阵酸楚,却还是挤出微笑:“嗨,傅医生。”
随他进门。
“找我什么事?”傅砚之掏出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副没空搭理的样子。
“我想找你舅舅问问,外婆那件事的后续情况,在哪里方便见到他?”
“他白天都不方便。”傅砚之没有抬头。
顿了顿又说:“这样吧,待会下班后你随我一道回武康路洋楼,他住那。”抬起头,补充道:“你妹妹也在。”
时柒眨了眨眼:“你是说清清和傅会长住在一起?”
“嗯。”傅砚之抬眸,观察她的神态。
时柒并不想看到时清清,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那我等你下班。”
傅砚之忙到六点才下班,便同时柒一道坐上电车回住处。
武康路洋楼是傅南城在犹太籍商人手里买下的。
拱形门窗,二层有个凸出的露台,红砖墙上爬着藤蔓。楼下的小花园里种植了茉莉、玫瑰和一棵广玉兰,清雅别致。
时清清放学早,已经回来好一阵。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傅南城,忙不迭地下楼迎接,却看见傅砚之领着时柒进门。
顿时冷下脸来。
随之又欣喜地捂住嘴:“姐姐,你怎么来了?”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坐。”
时柒客气地了下头,进门坐下。
时清清忙里忙外,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赶紧吩咐徐婶切来一盘水果,插上小叉。
傅砚之看见清清待时柒这般友善,不禁忆起那天时柒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心里替她感到不值。
时清清也坐下来,递给时柒一片水果,关切地问:“姐姐,你陪客人跳舞的时候,会不会总碰见那些掐你油的中老年伯伯?”
时柒没有接过,冷冷回应:“我已经离职了。”
“……我忘了。”时清清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眼睛清澈如小鹿:“还好离职了,那天在百乐门,我看你样子差点就要答应出台了呢,多亏南城哥哥揍了那个男人。”
“……”时柒睨了她一眼。
再没搭理她。
难得一次休假,她不想被傻子扰乱心情。
这时,时清清开始削起苹果。刚削到一半,突然大叫声:“哎呀!”
傅砚之赶紧扔下报纸,从沙发那头移过去,轻轻捧起她的手查看:“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时柒一看。
也就比绿豆大的一个血点!
时清清委屈巴巴:“砚之哥哥,我是不是太迷糊了?”
“对,小迷糊。”傅砚之宠溺地笑笑,弓身吹了吹伤口:“我上楼找碘伏给你涂一下。”
时柒一整个大写的无语!
待傅砚之上楼,时清清转头看向错愕愣定的时柒,“天真”地眨了眨眼。
这时,傅南城推门回来。
时清清猛地从沙发上跳下,跑到傅南城跟前,抿起嘴巴眼神楚楚:“南城哥哥,我受伤了……”
时柒半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此情此景。
傅南城见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疑惑地问:“伤哪里?”
时清清举起拇指放到傅南城嘴边:“好痛。”试图让他也吹吹。
傅南城微微皱眉,撇开时清清的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时柒。
俩人对视几秒。
他突然又转回头,温柔地执起他刚刚掀开的那只手,吹了吹:“还疼吗?来,坐沙发上我给你揉揉。”
一脸宠溺。
时清清抿了抿嘴,再次看向时柒,眨眨眼。
时柒胃里一阵翻腾。
这时,傅砚之从楼上下来,拿棉签蘸了碘伏专心涂抹她伤口。
时清清同时被俩个男人簇拥着,照顾着,心头甜得像是浸了蜜,嘴上:“两位哥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时柒倏然起身:“傅医生,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时清清满脸内疚:“是不是怠慢姐姐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今晚会弄伤……砚之哥哥,你去陪陪姐姐嘛。”
未等傅砚之回应,傅南城慵懒地向后一靠:“时小姐今晚过来有什么事?”
时柒直视他:“傅先生,可否借一步聊聊。”
“砚之不是外人,清清是你妹妹,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讲。”他漫不经心地解开领口两颗扣子,侧目打量起时柒。
时柒突然想起仓库的事,一时语迟:“……”
时清清善解人意地解围:“砚之哥哥,咱们上楼去看看我新画的西洋油画好不好,呆会开饭我们再下来。”
傅砚之心中大喜,终于可以单独和清清呆在一起,便跟她上了二楼。
傅砚之点起一支烟吐着,时柒则在心里默默酝酿起说辞……
楼上。
时清清别上门就开始哭,傅砚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疼地问:“怎么了?”像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兔。
她后退几步,微颤着下颌:“砚之哥哥,我是你舅舅的女人,你那天那样对我……是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什么话。”傅砚之认真拭去她眼角的泪:“我不仅不讨厌你,这一周我还考虑了很久,我愿意对你……负这个责!”
“别。”时清清惊慌得连连摇头:“若是被你舅舅知道,他会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