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无寒回到乾月宫时,见姜兰没有老实待在寝殿里而是在院子里,走过来时眉头微微拧着,语气也有点沉,“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不行吗?”实际上是她一个人待在寝殿里有点害怕,怕一低头又看见一双脚。
见姜兰一副嘴硬的样子,祁无寒微勾了一下唇角,神色也舒展开来,“那现在困了吗?”
“不困。”她转头去看月亮,一副倔强的样子。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横腰抱起。
“不困也要睡觉。”他用一副命令的口吻说道,抱着她朝寝殿走去。
“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这么有精神,孤看你等会儿是不想睡觉了,正好孤也不累。”
“.……”
流氓色狼登徒子…….
“又在心里骂孤什么呢,是衣冠禽兽还是人面兽心?”
“.……”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姜兰立刻把脑袋偏向另一边,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
进寝殿后,祁无寒将她轻放在床边,刚在她身边坐下,姜兰就起身要走,被他双手圈在怀里。
“孤又不是现在就急着成婚,你就非要现在跟孤划清界限吗?”
“.……”
姜兰气得恨不得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也不听听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什么叫现在不着急成婚就不用划清界限,说的是人话吗。。。
她默默冷静了一下,反问道:“那照殿下的意思,只要没成婚就可以鬼混了,反正现在我也不是殿下名正言顺的娘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开始物色一位名正言顺的夫君了?”
她特意强调了两遍名正言顺,祁无寒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但一想到她要找别的男人当夫君,他就火大,一俯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坏笑,“你前天晚上都把孤看光了,难道不用对孤负责吗?”
“什么…看光了….你胡说….”姜兰窘迫得面红耳赤,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听见他哼笑了一声,像是胜券在握,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她了,她一咬牙,一扭头直视他的眼睛义正词严地说道,“看光了就看光了,你又没吃亏,我都不用你负责,你要我负什么责。”
“那行啊,孤对你负责。”他微微眯笑,那双桃花眼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活像只狡猾的男狐狸精。
“.……”姜兰感觉他就是在胡搅蛮缠,但他这副厚脸皮的样子倒是跟从前一模一样,让她又心乱起来,一股烦躁的情绪也跟着涌出来,她生气地吼了出来,“到底有完没完!”
被她一吼,祁无寒愣了一下。
“这么戏弄我很好玩吗,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说什么要跟之前一样对我好,你知道之前是怎么对我好的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姜兰偏过头,想把眼泪憋回去,不想再在他面前哭了,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那你到底是喜欢孤,还只是喜欢孤对你好罢了?”祁无寒似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姜兰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感觉这话问得奇怪,转过头去看他时,他便起身了。
“孤今晚睡榻,放心吧。”他的语气又变成了一贯的淡漠。
在榻上睡下后,祁无寒翻了身,背对着姜兰的方向。
看着他的后脑勺,姜兰感觉他是不是又想多了,她喜欢他这个人,也喜欢他对自己好,这有什么不对吗,要是嫁个夫君不对自己好,那嫁过去干嘛,为了找罪受吗。。。
她也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的后脑勺。
一夜无话。
天快亮起姜兰才睡着,等她醒来时,发现榻上已经没人了,当两名侍女过来服侍她起床时,她随口问了一下,两人回答说他一早就出去了。
“殿下还吩咐过了,让姑娘就在这儿住下,姑娘的东西殿下也派人去拿过来了。”
“.……”
连行李都给她扣下了,过分。
这边祁无寒来了清珑园,跟随安忠大内监到了那座临水的琼玉台,有琴声从上面传来,透着一抹清寥孤冷之意。
“是父皇在弹琴?”
安忠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祁无寒扬了一下手,道,“孤还是再等等,别扫了父皇的雅兴。”
琴声停止后,安忠领着祁无寒过来了,随后便告退了。
“朕听说昨晚宫里进刺客了?”
“让父皇受惊了,儿臣已将刺客捉拿归案。”
“那你来找朕,还有何事?”
“儿臣想推迟婚期。”
“理由?”
“昨晚有人潜进乾月宫想杀了儿臣先前的那位娘子。”
说到这儿祁无寒抬起视线,和琴案后那双相似的桃花眼对峙了一下。
一声琴声响起,琴案后的人随意拨了一下琴弦,嘴角勾起一丝温淡的笑意。
“就为了这个?”
“是。”
琴案后的人扫了一眼他笃定的神色,说道,“你母亲虽然是公主,但宫里还是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皇后,朕能把你母亲接回来,但也只能给她妃位,但太子的位置朕可以决定,日后你也可以决定,朕听说你那位中原娘子已经有了身孕,是真的吗?”
听到身孕两个字,祁无寒眼底掠过一丝震惊,旋即便将心底掀起的波澜强压下去,“父皇既然知道了,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有身孕了,那就让她好好养胎。”琴案后的人换了个问题道,“你最近去看过你母亲吗?”
祁无寒沉默片刻,回道:“儿臣和母妃并不相熟,实在无话可说。”
“你不用怪她,当初是朕失约了。”琴案后的人神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往事一样,给人感觉有几分冷血无情,但更多的是让人感觉心思深不可测。
祁无寒沉默不语。
“婚期照常。”
祁无寒保持沉默。
“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朕的。”
“父皇也别忘了,儿臣是为什么答应的。”
琴案后的人笑了一下,笑意温淡,透着一丝孤冷,“不是有身孕了吗,十月怀胎,那朕就等着再添一个小皇孙。”
“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祁无寒回道。
…….
姜兰正对着窗台上那盆粉色蝴蝶兰出神,突然被人从身后横腰抱起把她吓了一大跳,而祁无寒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把她惊得呆若木鸡。
“咱们要个孩子吧。”
“…….”
等回过神后,她心跳如擂鼓,语无伦次,“什么孩子,你…你…,我…我…,谁要给你生孩子,你休想,做梦,不要脸……”
“但孤已经在父皇面前发过毒誓了,要是明年还让他抱不上孙子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难不成你还想让孤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
姜兰使劲推开他,一点也不信他的鬼话,转念一想,莫不是想用孩子拴住自己,那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
“你不是马上就要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吗,让她给你生去。”
再次听到名正言顺这四个字,祁无寒有点头疼,又柔声道,“是孤说错话了,别跟孤置气了好不好?”
姜兰微微转过头瞄了他一眼,对上他柔情的目光,又想对她用美男计,她才不吃这一套。
“孤活了二十多年,能记得的却只有这两个月的事,是不是很可笑?”他黯然垂眸,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见他这样脆弱的样子,姜兰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不记得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要是他想起来了的话……
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她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强,既然结为夫妻,那就是要携手走过一生一世的,眼下虽然遇到了这样大的困境,但也不该轻言放弃,前路到底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但总要先把眼前的泥潭趟过去了才能知道。
这样一想,她顿时豁然开朗,这些天的那些纠结疑虑担忧全部烟消云散,昨天听到婚事后她就尽钻牛角尖了,脑子转不过弯来,要是他想起来了肯定不会娶那个夜家二小姐,至于他要不要跟她回去,两个人的法子总比一个人多。
她决定把之前没讲完的故事给他讲完,刚要开口门外就传进来凌风的声音。
“殿下,大将军来了,在书房那边等您。”
。。。。。。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两人都有同感。
“孤去去就回。”
“那你早点回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祁无寒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姜兰在他脸颊上回了一吻,他怔了一下,眼底似有冰雪消融。
…….
到了书房后,祁无寒问他有何事,夜煊赫回道,“微臣想聊聊殿下和小妹的婚事。”祁无寒微拧了一下眉,语气淡漠道,“那你想聊什么?”
“微臣想知道,日后小妹嫁过来后,殿下可会真心待她?”夜煊赫问道。
祁无寒勾唇一笑,“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父皇安排的,你觉得孤能有几分真心。”
“是因为那中原小娘子?”夜煊赫道。
祁无寒眼底一沉,“就算没有她,孤对这桩联姻也没什么兴趣,夜二小姐若是要孤的真心,那孤只能说声抱歉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微臣也不绕弯子了。”夜煊赫拱手道,“小妹要的也只是太子妃的位置,只要殿下不轻慢她,就像陛下对皇后娘娘一样尊重,夜家永远是殿下的后盾。”
“若是孤不给她太子妃的位置,那夜家是不是也要倒戈相向?”祁无寒淡漠笑道。
夜煊赫笑意散漫地回道:“微臣会站在殿下这边,但夜家也不是微臣一个人说了算,除去早夭的六弟,微臣家中还有五位兄弟,他们不如微臣这般信任殿下,若是没有这桩联姻,恐怕日后不会尽心尽力地辅佐殿下。”
“若是日后他们生了异心,你又该当如何?”祁无寒问道。
夜煊赫回道:“依律例处置即可。”
“那孤要是想杀了他们呢?”祁无寒进一步问道。
夜煊赫回道:“那肯定是他们都留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