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趁机讨要了些边角料,用蓝花露熔成金粉,制成外伤止血的“金箔散”。
“这可比纯金贵重多了。”
她将药粉装入琉璃瓶,瓶身贴着用金粉书写的西凉文标签。
阿史那延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指尖沾着的金粉。
“以前总以为金子能解决一切,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比金子更珍贵。”
沈清望着窗外的蓝花园,嫩芽已长出第二对叶片:“比如?”
“比如,”他捡起小狐狸叼来的金铃铛。
铃铛里掉出粒蓝花种子,“让沙漠开花的耐心,和让医者放手一搏的信任。”
龟兹国医馆的偏殿里,金丝织就的帷幔随风轻扬,沈清与龟兹首席国医哈立德相对而坐。
桌上摊开的不仅有用金粉书写的龟兹医典,还有沈清带来的蓝花图鉴,羊皮纸与丝绸在烛光下交相辉映。
“沈大夫,龟兹王族惯用金粉入药,您却断言金粉碍肺,这与我们千年医理相悖。”
哈立德捻着雪白胡须,指尖划过医典上金粉绘制的人体脉络图。
“且看这记载,金粉入体可通百脉,驱热散瘀。”
林安刚要开口反驳,被沈清抬手止住。
她取出龟兹王后服用的蓼蓝香残余,用银针挑起香灰中的金箔碎屑。
“哈立德医师,金粉性凉,遇热则化。王后长期熏香,金粉随热气入肺,与燥烈的蓼蓝香相激,反成热毒。”
说着将蓼蓝汤倒入瓷碗,“您看这蓼蓝,若混入金粉,立刻变色。”
哈立德凑近细瞧,果然见碗中淡紫色汤药泛起诡异的青黑。
他猛然起身,打翻了镶宝石的茶盏:“这...这不可能!”
金质茶盏在地上滚动,惊起趴在角落的小狐狸,它叼着金铃铛窜到沈清脚边,尾巴扫落桌上的蓝花花瓣。
花瓣恰好落入哈立德的药罐,原本浑浊的药汁竟渐渐清澈。
林安眼睛一亮:“师父!蓝花能解蓼蓝与金的毒!”
沈清与哈立德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阿史那延骑着他的金驼王疾驰而来,马鞍上的钻石流苏叮当作响。
“沈大夫!王弟的猎鹰误食金砂,快救救它!”
林安跟着师父冲进驯鹰场,只见雪白的猎鹰蜷在金质鸟笼里,爪子抓挠着喉咙。
沈清掰开鸟喙,发现舌面布满血泡:“金砂棱角锋利,划破肠胃了。”
她突然想起蓝花园的沙土里也掺有金粉,转头问林安:“记得蓝花根在金粉土里的生长纹路吗?”
林安眼睛发亮,拔腿跑向花园。
片刻后捧回带着金粉的蓝花根须:“根须呈螺旋状,能包裹砂砾!”
沈清立刻将根须捣成汁,混着蜂蜜喂给猎鹰。
神奇的是,半小时后,猎鹰竟吐出裹着蓝花黏液的金砂团。
围观的龟兹医官们炸开了锅。
有人举着金柄放大镜观察蓝花黏液:“这比我们用丝绸洗胃高明百倍!”
哈立德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原来蓝花不仅能解毒,还能化金。”
阿史那延兴奋地解下腰间金龟坠上的红宝石:“赏!给蓝花园的每株花都镶上宝石!”
沈清用蓝花化金后,哈立德悄悄带她进入王庭密室。
厚重的青铜门后,整面墙的金匣里存放着历代王室的疑难病案。
“这是龟兹最隐秘的医典,”哈立德擦拭着镶珍珠的烛台,“但从未有人敢动这些金匣——据说触碰者会遭天谴。”
沈清却径直打开标着“金毒症”的金匣,泛黄的羊皮纸上记载着某任苏丹因吞食金箔早逝的记录。
“不是天谴,是金中毒。”
她取出蓝花露滴在纸页霉斑处,霉斑竟逐渐消退,“哈立德医师,我们或许能重写这些医典。”
当夜,密室的烛光彻夜未熄。
林安举着水晶镜,帮师父辨认模糊的字迹,哈立德则惊叹于针灸术与龟兹的药浴疗法竟能相辅相成。
当晨光透过密室小窗时,他们面前摊开了用蓝花汁与金粉混合书写的新医典,封皮上画着蓝花缠绕的龟兹蛇杖。
林安偷偷溜出医馆,在龟兹集市摆了个免费义诊摊。
他学着师父的样子,用蓝花露为百姓治疗晒伤,却被几个龟兹医官围住嘲笑:“西凉小子,敢在龟兹行医?”
正当争执不下时,一个老陶工捧着红肿的手冲来:“大夫!我被窑中飞溅的金液烫伤了!”
林安想起师父说的“蓝花敛疮生肌”,急忙用蓝花根捣成泥敷上。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用花治烫伤?不如用金疮药!”
可半柱香后,老陶工的疼痛竟真的缓解了。
更神奇的是,原本可能留疤的伤口,在蓝花泥的作用下泛出健康的淡粉色。
“兰花液可化金入药。”
消息像长了翅膀,集市上的百姓排起长队,连哈立德都乔装前来查看。
当他看到蓝花泥对金器灼伤的奇效时,当场摘下国医徽章别在林安胸前。
“从今日起,你也是龟兹的海巴尔!”
林安将徽章还了回去,“哈立德医师,谬赞了。我不过和师傅学了些皮毛。”
三个月后,蓝花在龟兹的土地上开出第一朵花。
沈清站在蓝花园中,看着淡紫色的花海与远处的金色沙丘交相辉映,心中满是感慨。
龟兹王庭的朝阳将金殿染成琥珀色时,沈清坐在厚重的毛毯上上,指尖触到地面镶嵌的蓝宝石。
阿史那延斜倚在金驼皮垫上,手中的金酒盏几次举到唇边,却始终没喝一口。
“沈大夫非要走吗?”
他转动着金龟坠,坠子上的红宝石映得眼底泛红,“龟兹的蓝花园才刚开花,您的医典也只写了三卷......”
沈清叩首行大礼:“西凉的百姓也需要蓝花。况且......”
她抬头望向殿外的蓝花园,淡紫色的花浪中,林安正教龟兹医官辨认花龄。
“哈立德医师已能独当一面,蓝花在龟兹,定会比在西凉开得更盛。”
王弟突然从王座上站起,腰间的金铃铛腰带发出急促的响声。
“我以龟兹王庭之名,恳请沈大夫留下!您要金箔铺路,还是要医馆镶钻?只要您开口......”
沈清摇头,取出贴身收藏的蓝花标本——那是离开西凉时带的第一株蓝花,如今已在龟兹的沙土中繁育出千万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