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眯起眼嫌弃看她，“你什么狗脑子？”
一个中年老男人cos和服娃娃，他疯了?
纪予不甘示弱，“他好歹也是高级天师，甚至是道教天师协会的主席，会被区区南洋邪术给吞噬吗？”
“... ...如果他一直都在跟南洋神宗那边有秘密的交易呢？”
范无咎一针见血。
他环顾四周，浓重的水腥气夹杂着的是无数冤魂的怨念，眼前这个红衣黑发的怨女只是吸收了这里部分的怨气，就能成为如此强大的邪灵。
那江海山呢？
倘若他一直都在利用疯人院倒卖器官进行贩卖，那他的手上一定沾染了不少鲜血。
国内对于器官贩卖是严令禁止的，他能够把摊子铺的这么大，靠他一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王洄那老头曾经说过，当年斩龙脉是他犯过最严重的错误，但江家也同样也是执刀之人。
江家的底子从一开始就不干净，江海山又开始做这种阴损的买卖。
所以，他才会离奇身亡，连灵魂都被吞噬... ...
纪予沉默了。
不得不承认，范无咎这句话还真是，中肯的、客观的、一针见血的... ...
“江海山对外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形象，甚至连这间疯人院都是广被外界夸赞的善举，但如果我们想要尽快控制黑气，拯救凉城的百姓，还是得找到黑气的根源到底来源于哪里。”
一提到江海山这个名字，怨女浑身顿时黑气更加浓重。
她不顾疼痛也要龇牙咧嘴尖叫，声音几乎要冲破整间地下室。
就连纪予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手术室外，江妄野快速敲打着房门。
“不好！怨女的声音太大，她的叫声会引来楼上医生的注意的！”
纪予见状，直接一拳抡到了怨女脸上。
‘嘭——！’
怨女的脑袋被砸的发出沉闷响声。
她的头发拉扯间散开，露出那张苍白恐怖的脸，两只眼睛不甘的睁着，整个眼珠都只有黑色，看上去恐怖的让人毛骨悚然。
“啊——！”
怨女挨了打，却还是不甘心的在尖叫，只不过声调陡然间降了好几个度。
纪予额头上青筋直跳，她唯一一点的耐心也消耗殆尽，直接框框上去又是两拳。
怨女原本惨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对红色熊猫眼。
连叫声里都掺杂着极度的痛苦，挨打了之后她不敢再叫了，只是仍然死死咬着嘴唇，换成了不甘心又怨毒的呜咽。
范无咎在旁边看得都忍不住皱眉，暗暗感叹，不愧是王洄的徒弟，跟他师父一个鸟样子，如果跟你讲不通道理，那么我也略通一点拳脚。
纪予坐在手术床边，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口，一寸一寸的挽到小臂上。
冷白色的小臂上血管凸起清晰可见，当她握拳的时候甚至可以隐隐看到肌肉线条的痕迹。
“叫啊，怎么不叫了？”
纪予横斜了她一眼，姿态倦懒闲适，看似很温柔的在询问，实则活动手腕的动作充分暴露出这个女人暴力的一面。
怨女看着她握紧的拳头，瞬间开启了静音模式。
她求助的看向范无咎，支支吾吾小声说，“带、带我走吧... ...我愿意去寒冰地狱服刑，求你鬼差大人！”
她宁愿去寒冰地狱忍受日复一日的煎熬，也不愿意再被这个女人当沙袋哐哐揍了。
虽然纪予的拳头没有沙包那么大，但打起人来拳拳到肉，就算是鬼也受不了这委屈。
范无咎笑着调侃她，“行啊，调教恶鬼有一手，等你死了，下去给你单独设立一层监狱，我看你挺适合教育恶鬼的。”
纪予白了他一眼，“谢谢啊，我还得长命百岁呢，别诅咒我死。”
“你对自己的寿命可真是没自知之明，我想想... ...”
范无咎掏出自己的手机，熟练的调出‘死了么’App里的生死簿，查看了纪予的寿命。
当他看到死亡日期那一栏的时候，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她的死亡日期，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可是当自己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分别能看出来，她是个将死之人，并且还是个下场凄惨的横死结局。
莫非生死簿出现了问题?
范无咎耸肩，“没事，过不了一年你就会来我这边报道。”
纪予皮笑肉不笑，“范大人，押送厉鬼吧，这整个地下室有不少，我想有你忙的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就让人头大。
范无咎看了一眼整个地下室，放眼望去他竟然一个完整的鬼魂都没看见，各个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他强忍住想要暴走的情绪，咬牙切齿说，“江海山的灵魂呢？帮我找到他的魂魄，老子要亲自带他下地狱！”
江海山能造这么大的孽，地下的律法一定不会轻判！
纪予拉开手术室的门，在她即将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怨女。
“你... ...死了多久了？”
怨女茫然的抬起头，她恐惧纪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这么问。
可她还是如实回答，“二十多年... ...”
纪予抿唇，隔着窗户看到外面的江家兄弟。
大脑中产生了一个念想。
纪予转身回到了怨女身边，弯下腰目光平视她。
“你想见你的孩子么？”
怨女猛然间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纪予垂眸，认真说，：“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要保证不许伤害任何人，二十多年，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但是我能让你见他一面，你... ...愿意跟我走吗？”
怨女愣神了好久，长年累月待在阴湿的地下室吸收怨气，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当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还是打破了她身体里承载的巨大怨气。
过了许久，怨女缓缓点头。
纪予对范无咎说，“放开她吧。”
“你可想好，捆魂锁一旦松开，怨女的怨气爆发，再想束缚就晚了，你和你外面的那帮小伙伴们都会直接死的。”
他当鬼差久了，难免对于人性过于凉薄。
生死在他们看来都是小事，人不过是预制鬼，早一点分别是为了日后在地下的相见。
地府甚至现在也在奈何桥放了一块蓝色路标牌，就叫‘我在阴曹地府很想你’。
地府的文旅也很期待阳间的人能多往他们这边来看看。
只可惜，阳间的人都不怎么敢来罢了。
哦，跑题了。
范无咎耸了耸肩，“她都控制不了自己，其实见不见有什么区别，都二十年了，她怎么可能认得出自己的亲生孩子？”
虽然一边抱怨，他还是放开了怨女。
纪予打开了手术室门，带着怨女走了出去。
怨女由怨气幻化，踏出手术室的那一刻，周遭的黑气顿时又浓重了许多。
她几乎不受控制的抖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毁灭。
江妄野亲眼看到了怨女，瞬间化身尖叫鸡就要往温夺身上蹿。
江沿没拉住他，眼睁睁看着弟弟没蹦到温夺身上，反而摔在地上。
他想去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怨女正朝着他的方向步步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