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早一晚,十两都要跟着姜茧儿或是严桂香出门遛弯。
人镜住进对面的当天傍晚,严桂香带着十两出门时,一出自家院门,十两就炸毛了,两只前爪用力按在地上,对着对面紧闭的院门大叫。
严桂香吓了一跳。
十两真想动嘴时都是一声不响的直接扑上去;只是威胁对方、懒得动嘴的时候就是呲牙低吼;只有在玩的兴奋时,才会偶然大叫几声。
像眼前这样透着恐惧的狂叫,这是头一回。
严桂香抱起十两,几步退回去,’咣’的关了院门,正想去问问吕云锦怎么回事,玉树从上房出来,点点十两,“没什么事儿,十两想叫就让它叫一会儿。”
严桂香一颗心落定,再次带着十两出了院门。
十两还是一出院门就对着对面大叫,严桂香蹲在十两旁边,拍拍十两,“你听到玉树姑娘的话了吧?没事儿的,你要是想叫,那再叫几声,叫好了没有?咱们走好吧?今天咱们去一趟冶坊,去找阿青姐姐,走吧走吧。”
严桂香站起来,将十两拉开十来步,十两用力抖了抖毛,打个喷嚏,跟着严桂香,一路小跑出去了。
玉树站在上房门口,听着十两出了客栈,转身回屋,和李岩笑道:“十两真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儿。”
“不算胆小了,对面血腥气太浓了,十两还小呢。”李岩笑道。
隔壁院里,宗青崖微微侧头,听着十两的叫声,看向陈炎枫,“那三个人有什么门道吗?”
“应该是冲着大小姐来的,她已经知道了,你不用管。”陈炎枫正在吃一碗酸汤面。
“你也不管?”宗青崖又问了句。
酸汤味道恰到好处,陈炎枫很满意。
“你觉得我是能打得过玉树,还是神魂比你家大小姐强大?”陈炎枫反问道。
宗青崖’喔’了一声,现在他知道了,闲云公子武力不如玉树,神魂不如大小姐。
“大小姐和玉树在一起,无敌?”宗青崖问道。
“在我的认知里,应该是。不过,我的认知有限,我们这个娑婆世界之外,还有无数层层叠叠的世界,那就不一定了。”
酸汤里的面宽窄正好,劲道适口,陈炎枫吃的满意,心情很好。
……………………
江从道安排在雍州的谍报,最大的任务是盯着李岩一行人。
李岩进了邽城当天,信报就一天一趟的从邽城递送进姑臧城节度使衙门。
拆看这些信报是江从道每天的大事。
那位半途加入的宗先生和闲云公子另住一院,装着和大小姐一行不认识,这必定是有了打算,要开始行动了。
宗先生号称陈家七公子,和闲云公子在邽城四处游走,守将府请两位陈公子赴宴赏菊。
图穷匕首见,江从道松了口气,心却阴沉起来。
看来她的目标是邽城,邽城守备解铁峰见利忘义,必定抵挡不住大小姐的诱惑,怎么办?
江从道站起来,来来回回踱了几趟,吩咐道:“叫大爷过来。”
外面答应一声,片刻,江从道的大儿子江镇岳连走带跑进来。
“你看看这些,好好看。”江从道指着匣子里一叠信报。
“是。”江镇岳看到江从道指示的匣子,心里猛的一跳。
那是盛放最机密最要紧军务的匣子!
江镇岳拿出信报,按照时间前后仔细看完,抬头看向父亲。
“就是京城李家那位大小姐,你说说看。”江从道先解释了句。
“父亲不放心谢铁峰?”江镇岳试探道。
“嗯,咱们能轻而易举就收买了谢铁峰,别人也可以,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江从道坐到交椅上,示意江镇岳也坐下。
“拿下邽城。”江镇岳的建议干脆直接,“儿子请令,带人走一趟,百名精锐就够了,潜入邽城,杀了谢铁峰,对外就说是暴病而亡,往长安报个丧,儿子留下镇守邽城,应淮安是只缩头乌龟,他必定装聋作哑,邽城就是咱们的了。”
“过于莽撞了。”江从道紧拧着眉,“要是大小姐插手怎么办?”
“那就等大小姐走了之后。”江镇岳立刻答道。
“我是说你过于莽撞,思虑不周!”江从道提高了声音。
“是,这是儿子的老毛病。”江镇岳急忙低头认错。
江从道站起来,来来回回踱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江从道问江镇岳。
江镇岳摇头。
父亲不喜欢别人猜测他的心思,更厌恶有人猜到他的心思,和犯了父亲的忌讳相比,蠢一点更安全。
“因为……”江从道的话顿住。
因为他在等那份期望,无数征兆和他那份从没错过的直觉都让他很确定,他能够得到那份神力,能手握一支远超常人的神力之军,横扫天下。
在这支神力之军面前,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的时机。
江从道直直站着,好一会儿,看向江镇岳,“你带一千名精锐步卒,多准备狗血等秽物,以及油料火引,赶到勇士津,枕戈待旦,等我号令。”
“是!要火烧邽城?”江镇岳确认了句。
“嗯。”
……………………
一个月后,金麦穗和陶阿青拿到了她们的九节鞭,李岩一行人启程,前往池城。
对面院子里,从住进去就没出来过的两个健仆和那个人形物和李岩一行一起启程,前往池城。
出了邽城,宗青崖、陈炎枫和李岩一行合到一起。
两个健仆赶着辆骡车,不远不近的缀在李岩一行人后面。
十两已经一岁了,大约是因为吃的太好了,十两的体型比一般的狗高大很多,就是还有点显瘦,曹菊娘说十两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个头窜起来了,肌肉还没长出来,再有半年就真正壮起来了。
十两虽然有点儿瘦,精力却极其旺盛,只要醒着,就肯定不在车上,跟在车队旁边,从前跑到后,对着后面的骡车呲牙吼两声,再从后往前跑。
这一个来月里,头七八天,十两每次出门都对着对面小院狂叫一阵,之后五六天,叫几声就走了,在后面就是对着紧闭的院门呲牙低吼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