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成功跟贝莱德建立意念连接、准备启动二次意念去针对细胞进行复原操作时,系统就发来了一连串的紧急警告。
比上次救治黎惜颜母亲的阿兹海默时要严重多了。
这是可以想见的。
黎惜颜母亲是阿兹海默,并没有威胁到生命。
詹妮弗父亲的呼吸困难,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杨齐这次遭到的系统警告,前所未有的强烈:“宿主如果执意操作,恐怕一年之内将再也无法使用包含基础功能的任何超能力!”
杨齐:“不是有第四系统了吗?第四系统也没用?”
系总管:“有……”
杨齐又迫不及待的问:“代价是什么?”
系总管:“哪怕一年后宿主恢复超能力,宿主将同样失去一半以上的分能量场……”
杨齐:“这……”
分能量场,就是杨齐那些女人。
他刚听了系总管报告,虽然有庆幸“那不挺好,我不是早觉得配不过来而愧疚想遣散……”,但很快又自问:“但,要我失去哪个,我真狠得下心?”
狠不下。
那贝莱德呢?
就这么任其自然老去了吗?
“是的,宿主。既然人生活在自然里,那就得遵循自然规则。我们是超自然,可以任意改变自然社会人的意志等许多事情,却无法改变自然之力最大的规则——
“面对人类的自然衰老,据四个系统第一次融合后来判断,我们依旧,无能为力……”
杨齐如此跟系统纠结同时,守护他的聂蓁蓁也看得紧张无比。
聂蓁蓁体内虽然也有分能量场,但她却看不到到正操纵高阶超能力的杨齐的内心活动。
她之所以紧张,是被她所看到的情景吓到的。
也就是说,当杨齐跟系统讨价还价甚至苦求良策时,表现在外部的,则是这样的画面——
蓝雾、黄金线、绿雾,就像科幻电影里某个情节:一会儿,杨齐像一颗不断膨胀又缩小的爆炸体;一会儿,黄金连接线好像要断了;一会儿,就连贝莱德周身的绿雾,也几乎要消失了。
爆炸体、即将断开的黄金线、贝莱德绿雾,反复几次,又不断小幅度变化着……
如此反复几次,聂蓁蓁再镇定也无法冷静了。
她就按照杨齐早前教她的隔空传音、跟杨齐说道:“出来行吗?我看你,我看你,好像,好像要……”
杨齐深知,自己就算能复活,恐怕也绝对会影响后续跟艾斯的超能力“决斗”。
就算万般无奈暂时屈服不考虑艾斯,那也得照顾眼前聂蓁蓁的心理:“她就算是我女人最见惯大场面的,恐怕也承受不住我血肉一寸一寸消失的恐怖……”
虽然的确,叫他做出放弃救治贝莱德的很难,但如果他不这么做,很大概率要损失一定的超能力。
到将来,真的要屈服于艾斯手下为虎作伥?
甚至再夸张点,艾斯要把他超能力的开关收走导致他的超能力无法随心所用呢?
那他以后,还怎么保护他的女人他的“齐扬帝国”呢?
于是,只好无奈放弃。
“呼……”
当杨齐身上的蓝雾、托举着贝莱德又给他轻轻放回病床的绿雾,和两者之间的黄金连接线渐渐消失不见很久后,聂蓁蓁终于松了口气:“这家伙,竟然会听我的……”
所以她那会儿,其实也是赌。
赌一向对她很少宠溺、多数时候都很强势的杨齐听会她的。
杨齐睁开眼来,见爆辣杀手宝贝聂蓁蓁竟然泫然欲泣好像要哭,无奈看一眼依旧熟睡的贝莱德,转身,微笑着朝聂蓁蓁走了过去。
近前,看一下,再吻,放开,就说:“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聂蓁蓁闷唔一声,就扑向杨齐怀里。
身子像心脏跳动那般,一搏一搏,强劲有力。
杨齐仰头,深深闭眼,一会儿挣开,抬手轻拍聂蓁蓁后背。
左手浮浮刮着她哆嗦小嘴和微抖的眼角,右手却不安分的摸在她那浑圆挺翘的臀上,说道:“不哭了,好不好?”
不哭了好不好,这一句寻常男生哄女生的日常话,在冷血杀手聂蓁蓁这里,在此刻,似乎成了打开她泪泉的开关。
就呜呜咽咽的,终于泪如泉涌。
好一会儿,察觉到贝莱德似乎要醒来,杨齐就给聂蓁蓁带到隔壁无人病房。
确保系统织就了虚空防护罩、不会在俩人亲热时被任何事情打扰,他才抱着她,去到了病房套间里的洗手间……
上床只一会儿,聂蓁蓁却停了:“你,你别弄了。我们先去看看贝莱德行不?”
杨齐:“……可是,你,刚不是说要我把你弄死么?”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却不要:“正经点!也不看什么时候……”
说着,就起身,给杨齐和自己穿着简单衣物。
支走高价特护,二人近到贝莱德身前,那贝莱德正好透过医用眼罩搁那儿咕噜噜睁眼呢。
习惯贝莱德熟睡的聂蓁蓁都吓了一跳。
杨齐却因系统早有告知,就一边安抚聂蓁蓁,一边仔细盯着贝莱德的反应。
聂蓁蓁情绪平复,杨齐又确保系统可以让贝莱德不用那些管子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当前情况,就一股脑摘了个干净。
老贝莱德又是一阵眨眼,似乎在感谢杨齐。
一会儿觉得渴了,嘴巴就微微一张一张的。
杨齐见此,就赶紧九十度倾身,耳朵贴近贝莱德那似乎还有点口水的嘴。
再起来,就过去拿了芙丝,给贝莱德喝了几口。
杨齐再下意识问贝莱德还要什么,贝莱德依旧是只转眼珠。
杨齐再次俯身,这次听到,却莫名笑了。
站起,跟贝莱德还抖了抖眉,转身,跟聂蓁蓁小声道:“我爸说想吃橙子柚子,还说不能去皮。”
他说得轻松,聂蓁蓁却似乎是因为联想到了自己那远在南欧、同样上了年纪的父亲,觉得杨齐此刻还有心情轻松,她就一时无语。
但同时呢,也按照杨齐意思,很快在病房里找来了橙子柚子。
她下意识要剥皮,贝莱德却发出了轻微的“呕呕呕~”的声音,再看他还皱着眉,估计在抗争。
杨齐再次俯身,这次却没听到什么。
好在这会儿系统还算稳定,杨齐知道了贝莱德意思,就跟聂蓁蓁解释:“他说,皮也有不少营养,要一起吃……”
聂蓁蓁作为杀手,面对任何人的任何习惯都无所谓;但作为杨齐女人,面对杨齐岳父之一的贝莱德时,始终不敢相信:“这,能吃吗?”
贝莱德却吃的很甜——虽然动作像蜗牛,但眼神里,却有着“好好吃”的光。
老人孩,大抵如此。
人在生命垂危之际,如果能说话,如果能吃上一口自己习惯一辈子的口味,大概会真的这样无邪而笑。
杨齐耐心细致的伺候了贝莱德好一会儿,同在近前、同样眼光犀利的聂蓁蓁突然见贝莱德瞳孔放大许多——她就抓紧杨齐胳膊。
还没说话,吃了两三口带皮柚子的贝莱德、忽然上身挺起大约与病床呈10度左右的幅度,又重重落下。
早知情况的杨齐依旧平淡,聂蓁蓁却沉声叫道:“老贝这是……回光返照了吗?”
杨齐抿嘴点头。
聂蓁蓁见杨齐面色如常,就怪他了。
挺起膝盖,顶他屁股,娇声喝道:“你这人,竟然没有一丝波动?”
有。
只如惊雷,藏于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