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就喝。
他站着的地方正好被侧身陈姿看到,就说:“都忘了倒热水,看我这,呵呵。”
天儿冷了,拿出就喝,不怕害肚子?
这是想起杨齐高中时肚子不大好。
杨齐说没事,眼看她要出来倒水,就组织说不用不用。
然后还补充道:“人长大了,胃也皮实很多了。”
俩人就笑。
回到厨房的陈姿,想了下,大概怕杨齐等得无聊,就说了遥控器在哪儿,叫杨齐先看会儿电视。
顿了顿,又道:“你要是饿了,我卧室还有点别的零食。”
杨齐也没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卧室布局跟夏菲那单独卧室的基调很像:有点粉,有好几个大娃娃,但又有着相对更成熟一些的布置。
杨齐打眼一看,在她床边那个米黄色床头柜上,的确有好几包未开封的零食。
有辣条,有薯片,有馍片,也有一些qq糖之类的。
他看到那馍片才有些饿了,也是拿起就吃,真好像当自己家一样。
他这样做,其实是在跟事后发觉的陈姿发着暗示信号。
陈姿若真有意,那么自己也未尝不能单独为陈姿破一次“坚决不碰有夫之妇”的原则。
反之,自己就还只当她是老乡老同学。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面对大部分人时原则性很强;但面对极个别人时,却觉得原则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杨齐在陈姿卧室吃了一片馍片就出来了,出来是想着问问她别的事情。
比如说:“对了,你那会儿说你家那位在东郊,可是你在这里上班,看样子也有长住的意思,那你俩……”
都是30来岁的年纪,长久分居不怕你老公偷食呀?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暗示。
刚切好饼丝的陈姿,正准备在煮开的沸水里汤切开十字的西红柿,听杨齐这么问,嘴角翘了翘,然后面色平和的侧过身来,说:“你说这事儿啊?呵呵,其实我刚开始也担心过,不过我的担心可不比他的……”
杨齐便知,原来他丈夫对于两口子这种、东西两头分居的现状比陈姿还不满。
原来陈姿在京兆师大(长安校区)做辅导员,没例外的话,每天都会被她丈夫接回去住。
远是远,但小两口每天倒挺甜蜜。
但后来家庭爆发了经济危机,房贷迫在眉睫,因此陈姿在附近找了“齐扬”上班后,就决定跟她丈夫说,“为了能更好的工作,我打算在这边租个房子,以后呢,我平常周内你就不用过来了……”
她丈夫当然不能同意了。
来来回回为这事儿,说多了,就吵。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房贷不能逾期,她丈夫生意越来越不景气,就只好同意陈姿了。
同意归同意,陈姿丈夫可有着大部分男人都有的小毛病:“你成天在那边,在那光鲜亮丽的环境下熏啊熏的,会不会变心啊?”
当然是暗示的,但意思就这么个意思。
陈姿看丈夫终于做出了妥协,也不敢太过分,就承诺丈夫:除了每周都会回去一次东郊;另外,不回去的周内下班之后,每天晚上固定视频通话;外加随时可以查岗。
这样,可以尽可能避免夫妻走向陌生。
她丈夫一开始也很在在意这个维系感情的方式。
但后来也渐渐淡忘了。
被生活磨的。
为了生意,早出晚归,经常醉醺醺回到空荡荡的屋子,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就跟陈姿拨去视频,哭啊哭的。
陈姿作为传统女人,也有着本能家庭责任感,就心疼丈夫说,不然你换个事情做吧。
这样下去,生意不见好,你给自己先搞垮了,远在老家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后来她工作渐入佳境,正好那段时间他丈夫喝酒太多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在家修养。
陈姿就尝试跟丈夫说,“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我好好工作,家里的支出我出大头,房贷一样没问题的。”
苦口婆心的,但效果寥寥。
她丈夫,有着大部分农村男人都有的那种所谓大男子:“那怎么行?我一大老爷们,怎么能让老婆养?”
陈姿无法。
她拗不过他。
本来也是相亲结婚的,结婚没几年,虽有孩,但俩人还没到那种亲情程度的感情。
再就是她后来被黎惜颜破格提拔为总裁助理工作后,就越来越忙,也就没空管他了。
她不管他了,她丈夫似乎也因为那次陈姿的主意而日渐亢奋。
以至于后来有时候对陈姿,连着两个星期一个消息都没有。
后来她有次无意中从丈夫的电话里听到了陪酒女的声音。
再有次,她去他那里时,给他收拾屋子时,竟然发现了好几个用过很久的避孕套——这牌子她跟丈夫可从来没用过。
陈姿一下子就觉得好像天塌了一样。
丈夫面对她的质问,非但不认错,反而呢,反而借几次误会,反污陈姿出轨。
陈姿这时候才想起某句俗语:“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但事情的发展,又岂是人所能预料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跟大部分女人一样,选择默默等待后续。
他转变了,日子就还能过;他还是老样子,甚至对她的猜疑越来越重,闹到最后,也就只能离婚了。
从农村出身来讲,其实陈姿杨齐这一代人,算幸运的。
往前倒两三代,女人遭遇不幸的婚姻,就只能默默忍受一辈子。
现在不一样了,民间风气有所好转,很多像陈姿这般年纪的年轻男女,已经初步有了自我意识:“我过日子,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我的生活,不是别人说幸福就幸福,不是别人说该怎样就怎样的……”
尽管还有不少存在着一些迂腐封建类似“离了婚我就不是好女人了”的现代女性,或者也有打着孩子的旗号忍受丧偶式婚姻的。
还有一种比较例外,那就是周末夫妻——即因工作原因两人不得不分开居住,周内呢,各忙各的,只到了周末才有机会温情一番。
这种的,在周内时,有的这个把那个看得很严,有的那个对这个疑神疑鬼,甚至鲜少联系的也有不少。
真正经历过底层的人肯定清楚,第三种也就是周末夫妻,甚至是非常常见的。
不过总体上,他们这一代人,相对来讲,已经比上一辈人过得要清醒多了。
就陈姿来说,她则属于以上几种现象之外的比较中庸的一种:“不会轻易离婚,尽量过;但是实在过不下去也不会为了任何谁哪怕自己的亲生骨肉将就!”
不过于自我,也不会为了所谓名声所谓小孩而迂腐封建。
杨齐听完陈姿略显无奈的描述,西红柿炒鸡蛋烩饼也做好了。
二人端饭上桌,又开了两罐啤酒,就着烩饼,一边喝,偶尔说起对未来的规划。
“我希望呢,自己好好工作,能进一步得到黎总的提携,然后,嗯,对——”
陈姿说着,眼神忽然坚定而清澈:“对,我要做独立的女强人,不靠男人!”
杨齐点头称赞,表示非常支持。
并且说借着自己这层身份,一定要黎惜颜重点栽培她。
陈姿玩笑着说:“那我可当真了?”
就举起啤酒罐,跟杨齐碰了一下。
杨齐仰头喝下,咂摸着嘴,抬手刚要摸去嘴边酒沫,陈姿立马就递来了纸巾:“都大老板了,擦嘴还像高中时那样用手背?”
杨齐笑着接过,胡乱擦了擦,将纸巾扔到靠近厨房那里的垃圾桶里。
陈姿注意到杨齐这个细微的动作,喝了口汤,说道:“你以前就是这样,上课擦了鼻涕,纸团也不乱扔……”
杨齐就接道:“……而是放在口袋里,下了课扔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