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关键情报几乎同时送到了钱小六这里。
一份是城南杂货铺的大量劣质米粮，最终流向了城西的废弃货栈。
另一份是禁军副统领赵无忌，乔装打扮后秘密前往了同一个废弃货栈。
钱小六看着地图上被他用炭笔重点标记的两个地点——翠微山庄和城西废弃货栈，以及它们之间可能的联系路线，思路清晰起来。
这信息量不小。
那些差到难以入口的糙米陈粮，供给谁？普通护卫吃这个怕是要闹事。
除非是消耗品，或者人多到必须极度压缩成本。
赵无忌，禁军副统领，微服去废弃货栈，他去那里做什么？
视察民情？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废弃货栈是翠微山庄的秘密补给点和中转站。
赵无忌的出现，直接证明禁军内部有人牵扯其中。
再把翠微山庄的严密防御、疑似先天高手坐镇、偷偷运铁料这些线索联系起来……
钱小六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一个令人不安的推断在他脑中形成：大皇子琰明崇，在翠微山庄秘密训练私兵。
而且规模绝对不小。
他不仅拉拢了兵部侍郎陈敬德，还把手伸进了禁军，和赵无忌有了联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宫廷争斗，这是在准备武装夺权。
钱小六瞬间感觉手里的情报变得沉重。
这超出了他原本“给太子当参谋，顺便捞点好处”的预期，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暗格里烦躁地踱步，手里的炭笔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行！
这个推断太严重，必须立刻上报太子！
但光有推断不行，得有证据，能彻底扳倒大皇子的那种。
“王虎！”
钱小六抓起传声筒，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急促。
“立刻调整部署！别再死盯赵无忌和陈敬德了，容易惊动他们！把所有外围人手，全部调到城西废弃货栈和翠微山庄周边！”
“给我盯死那个破货栈！看看除了赵无忌，还有没有其他重要人物去那里！”
命令下达完毕，钱小六将最重要的几份情报和自己的推断写在一张特制的密信上，塞进一个小巧的竹筒。
今晚必须亲自送出去，交给指定的联络人。
夜色深沉，几乎看不到光亮。
钱小六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夜行衣，像个影子般穿梭在皇宫的角落，避开所有巡逻守卫，来到一处约定好的宫墙下的隐秘通道。
钻出宫墙，来到外面预定的联络点，快速交换了信息，拿到了联络人递过来的一个新情报竹筒。
确认四周无人，钱小六将新到手的情报揣入怀中，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他特意选择了一条更为偏僻、平日里几乎无人行走的暗巷。
巷子很窄，两侧是高墙，月光被完全遮挡，只有尽头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杂物的气味。
就在钱小六走到巷子中段，精神稍有松懈的瞬间。
变故陡生！
“咻！”
“咻！”
两道尖锐的破空声，从他左右两侧的阴影中同时响起！
寒光闪过，直取他的咽喉和心口！
竟然有埋伏！
这些人怎么知道他的路线？
钱小六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脚尖在不平的石板上用力一点！
《葵花宝典》的身法发挥到极致！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角度向后飘退！
速度极快！
“锵！”
两柄短刃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交错，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溅起火星！
好险！
只差分毫！
钱小六后退的同时，看清了袭击者。
两名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身形矫健，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且是不留活口的那种死士！
他们的目标，是他怀里的情报！
“玩偷袭？还组队？”
钱小六心里想着，手上动作不停。
他根本没想拔剑，那东西不如绣花针方便。
手腕一翻，几枚闪着寒光的绣花针已夹在指间。
在狭窄的暗巷中，他的身形快速闪动，速度快到只留下一连串模糊的影子在墙壁间移动转向！
“死！”
其中一名杀手再次扑上，短刃划出刁钻的轨迹，封锁了钱小六的躲避空间。
钱小六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奇特的姿势扭转，避开刀锋，同时指尖弹出！
“嗤！”
一枚绣花针精准地刺入那杀手的右侧胁下！
那是内力运转的一个薄弱点！
“呃！”
杀手感到一阵剧痛和麻痹感迅速扩散，动作立刻迟滞，内力运转也受到干扰！
高手相争，胜负就在一瞬间！
钱小六抓住机会，欺身靠近！
他并指如刀，带着一股阴柔的力量，准确地切在杀手握刀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杀手闷哼一声，短刃脱手掉落。
紧接着，钱小六毫不留情，一记带着葵花内力的侧踢，狠狠命中杀手的胸口！
“砰！”
杀手倒飞出去，撞在巷子尽头的墙壁上，滑落在地，口中溢出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一名杀手看到同伴瞬间被解决，眼中露出惊骇！
这个太监的身手太诡异了！
速度快得不像话！
用的武器更是奇怪！
他立刻做出决定，虚晃一招逼退钱小六，转身就想逃跑！
想跑？
没那么容易！
钱小六冷哼一声，速度比逃跑的杀手更快！
他紧随其后，脚下步伐变化，瞬间拉近距离！
在杀手即将冲出巷口的刹那，钱小六再次弹出一枚绣花针！
“噗！”
绣花针准确地刺入杀手后颈的风府穴！
正要发力奔跑的杀手身体猛地僵住，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遇袭到结束，不超过十次呼吸。
钱小六站在原地，轻轻动了动手指。
就这点实力还不够活动筋骨。
他快速上前，在那昏迷的杀手身上仔细搜查。
衣物是普通的夜行衣，没有特殊标记。
兵器是常见的短刃，看不出来源。
身上除了一些碎银和普通伤药，没有其他东西。
典型的死士。
钱小六又检查了一下那个撞墙的，已经断气了。
他皱了皱眉，对方准备得很周全，没留下能直接追踪的线索。
是大皇子的人，还是兵部侍郎陈敬德或者是其他隐藏的势力在试探？
这次遇袭，让他更加警惕。
京城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看来，以后行动必须更加小心。
钱小六眼神锐利地扫视暗巷两端，确认没有其他埋伏，将那昏迷的杀手拖到更隐蔽的角落，又补了一针确保他短时间醒不了。
至于之后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怀里的情报竹筒放好，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暗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