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老爷子刚刚决定,要给秋宝举办一个百日宴。
顾晓楠的母亲就偷偷告诉王多余,“虽然总体来说不用你们小两口操什么心,但是你们俩作为小孩的父母,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那就是要给孩子买点儿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当时,王多余跟丈母娘拍胸脯,“该有的讲究一样不落,就是我爸那边……”他没说下去,丈母娘他心知肚明。
虽说自己的丈夫现在位高权重,但老顾那个人是个死心眼,最讲规矩,大操大办肯定不行。
“明白明白,”丈母娘利落地挥挥手,“就咱自家人,院外的护卫以及家里打杂的人,拢共两桌,家里摆不开就去隔壁院子,那边的房间已经全部打扫好了。”
此时隔壁的小院飘起了肉香,掌勺的是顾家会所中餐馆的一位大师傅。
顾晓楠的母亲天不亮就来了,挎着的篮子里装着新做的红布小袄,还有个沉甸甸的银锁。
是她托人打了“长命百岁”字样的,锁链上还坠着俩小铃铛,一晃就叮铃响。
“快给孩子换上‘百岁衣’,”丈母娘手脚麻利,又从包里翻出个蓝布包,打开来是件拼色小褂子。
“这是我攒的‘百家布’,街坊四邻给的碎布头,凑了一百块,穿上能避灾。”
王多余瞅着那花花绿绿的小褂子,心里头热乎,这京城的老讲究,藏着的全是实在心意。
亲戚们陆续到了,都是沾亲带故的自家人。
王多余的老丈人穿着熨帖的中山装,进门先逗了逗孩子,板正的脸上难得露出点笑:“嗯,瞧这精气神,和晓楠小时候一个样,随她妈,俊气。”话不多,却把气氛暖了起来。
小丫头被裹在红布里,脖子上挂着长命锁,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
丈母娘抱过孩子,往八仙桌上摆了个小托盘,里头放着几样物件:一本线装的《三字经》,一个黄铜小算盘,一块印着“囍”字的红绸包着的小银印,还有个王多余特意找的小葫芦。
老北京说“葫芦压窗台,小子姑娘都安泰”。
“来,让咱外孙女摸摸,”丈母娘举着孩子的小手挨个儿碰,“摸书有学问,摸算盘会算账,摸印章有出息,摸葫芦保平安!”
一屋子人笑着起哄,今天的顾老爷子拄着小拐棍,站在旁边念叨:“这叫‘过百岁’,咱那会儿还得给孩子梳小辫儿,系红绳呢,现在简化喽,意思到了就行。”
正当众人都盯着秋宝的小手,期待她的选择时,秋宝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直接抓起了那个小算盘。
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一瞬,随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丈母娘笑着刚要说些什么,大家发现秋宝似乎又有了目标,另一只手又稳稳地抓住了那个小葫芦。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顾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啊,这孩子以后和他爸一样有能耐,又是一个挣钱的好手。”
“再说秋宝和葫芦有缘,以后必定平平安安。”王多余也跟着乐呵,心里想着这小丫头还挺有主见。
晚上,宾客们都走了,王多余把秋宝交给奶妈,拉着顾晓楠的手慢慢躺在床上说:“老婆,明天我独自去米国,你知不知道我去干什么?”
顾晓楠此时红着脸,靠在他怀里,满眼都是水雾。因为此时正有一双大手,在她光滑的身子上乱摸。
夜渐深,卧室里的暖黄灯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顾晓楠往王多鱼怀里又拱了拱,鼻尖蹭过他胸口的棉质睡衣,带着点刚洗完澡的清爽皂角香。
“还摸?”她眼睫颤了颤,声音含着点没睡醒的黏糊,却不是真恼,“再乱摸,明儿秋宝醒了,我就跟她告状,说爸爸不乖。”
王多余的手顿了顿,低笑一声收回来,改成环着她的肩。
掌心贴着她后颈的软肉,能感觉到她颈侧细细的脉搏,一下下,安稳得像窗外渐歇的风。“不摸了,”他声音放得很轻,“跟你说正事呢。”
他慢慢说这一年多跑缅甸公盘的日子,说翡翠原石切开时的心跳,说低价给岳母的珠宝公司供货时,岳母对他的殷勤劲。
说自己没有多少文化,虽然账户内躺着近百亿的资金,但却拿出一半来,盖了3栋写字楼。
说自己以后要生三个孩子,每一个孩子分1栋写字楼,不管他们以后有没有出息,就算一辈子当包租公,也会过的10分的滋润。
说账户里躺着的那些数字,不是冰冷的钱,是想让她们娘俩踏实的底气。
建手机工厂是想做点实在事,明天去米国、香港折腾股票,不过是晓楠常说的“鸡蛋不搁一个篮子里”。
顾晓楠没插嘴,只是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像小时候听外婆摇着蒲扇讲古。
等他说完,她才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他胳膊上的浅痕——那是去年搬原石时被划的,早好了,却留了点印子。
“有件事,”她忽然抬头,眼睛在灯下亮闪闪的,像盛着星光,“秋宝今天下午抓着我的手指笑,你说,她以后会不会想当画家?或者……就想天天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
王多鱼笑了:“随她,她想干嘛就干嘛。”
“所以啊,”顾晓楠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下来,“咱们得给她攒点底气。我算过了,我每年工资里挪五十万,你也挪五十万,存她名下。”
“不管以后咱们这儿怎么样,这钱安安稳稳的,等她结婚那天,告诉她‘这是爸妈给你的底气,想干嘛就去’。”
王多余愣了愣,低头看她。她睫毛上还沾着点困意,眼神却认真得很,像在规划一件天大的事。
他忽然想起秋宝刚出生时,她抱着那皱巴巴的小团子,眼泪掉在襁褓上,说“我得护好她”。原来这份心思,她一直揣着。
“好啊,”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就这么定了。明天去米国前,我先去银行开个户,写秋宝的名字,把钱存好了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