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决定：
秦青川同志任虔州地委委员、常委、书记，兼职计委特约研究员，不再担任曦光市委副书记、常委、委员职务。
柳青同志任曦光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宋廉明同志任曦光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拟提名市长人选。
耗时数月，一切尘埃落定。
各方算盘，远不如中央全局考虑。
部委和外省，争夺改开闯将，青齐久久未决，中央直接介入任命，既可削弱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又能试验‘空降干部打破地域壁垒’新模式。
近两年，毛熊散伙，去年南巡，值此深化改革关键期，虔州作为赣南要冲，毗邻闽粤、稀土资源重地，急需富有大局观的干部坐镇。
83年，秦青川被纳入后备干部序列，十年培养期后，予以重任，检验成果，符合组织程序。
江右省，山水相依，云雾缭绕，古韵今风交融。
虔州作为南部重镇，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秦青川落地泉城，听闻消息，整个人都快傻了。
想过河东，想过部委，甚至连副省长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会再次南下。
当晚，和张秉渊、王雄、尹骄阳几人，吃了顿饭，杯酒道离别。
次日，早早返回曦光，省委组织部干部监督处处长随行，担任交接监交员。
涉及‘琴曦云’经济走廊、港口建设规划等核心文件、‘绽放’计划各子项目当前状态、未决问题以及对接人清单、关键干部履职特点、潜在矛盾......
还有，配合市纪委、审计局联合核查，任期内经济责任、重大项目执行情况等。
耗时三天，工作交接完成。
6月10号，召开市委常委会扩大会议，作述职报告，并接受民主评议，结果报省委组织部存档。
当晚欢送宴，柳青很是动容，双眸湿润，握住秦青川的手，连连感慨。
“青川，你被调走，是曦光的损失，更是青齐的损失。”
秦青川叹气。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柳书记，曦光些许小尾巴，就拜托您啦。”
陈德虎心里不得劲，刚来曦光投奔，没多久又要分别，以后工作谁来把关，面色肃然，紧紧握了握手，无声胜有声。
不论级别，不论大小，大几十号人，无不一一道别。
秦青川主政，真的很纯粹，定好目标，解决麻烦，大家只需要按部就班去工作，这样的领导，怎么可能不令人敬佩，令人喜欢？
宴会散时，已经将近九点。
秦青川挥了挥手，大步流星，迈出招待所，便被眼前场面惊住。
明月斜悬，路灯作伴。
密密麻麻上千人，将招待所围得水泄不通。
一看见秦青川，当即有人带头。
“秦市长，留下来。”
紧接着，上千人齐齐呐喊。
“秦市长，留下来。”
“秦市长，曦光人民需要您。”
“秦市长，曦光人民需要您。”
......
秦青川足足愣住数秒，回过神来，抬手下压，待声音停下，故作轻松道。
“诸位父老乡亲们，能有你们相送，我秦青川曦光四年，便不虚此行，便问心无愧......曦光基本盘已经打好，大家加油过好日子，一起奔小康。”
几句知心话后，挑眉一笑。
“能有这么多人送一程，说明我干得还不错，我党宗旨，不抛弃任何人，也不会落下某地区，国内有太多地方发展迟缓，兴许我能去帮帮忙，大家回吧。”
说完一挥手，给了雷耀东一个眼神，匆匆上车。
典军发动汽车，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刚刚驶出十几米，身后齐刷刷跪倒一片。
“秦市长——”
一声声呐喊，秦青川极力控制半天，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想回头说两句，看几眼，又怕受不了，只能抬起胳膊，用手背擦着眼角。
典军不懂人情世故，还是下意识放慢车速。
在一声声高呼中，汽车隐入夜色。
......
行李箱早已收拾好，送去疗养中心，临走前，秦青川要陪陪苏老。
当汽车在大门口停下，秦青川喏了诺鼻子，吩咐。
“小东，如果在青齐，还能想办法调你跟着，此次跨省南下，不太方便，我已经和柳书记说好，过段时间给你加加担子。
小军，你和周梅刚打得火热，也不用跟着了，就在曦光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雷耀东知道，联络员跨省调动，基本不可能，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狠狠点头。
典军急了，忙回头。
“别啊，领导，我和小梅已经说好，她准备离职下海，以后我就跟着您，这她也是支持的。”
秦青川狐疑追问。
“你确定？”
“确定。”
“好，那明天早点过来，一起去泉城。”
......
苏老住所。
客厅灯光亮如白昼，苏老站在方桌前，依旧在练字。
秦青川稳了稳情绪，大步走入。
声音很轻，苏老还是察觉，抬头望去。
“结束了？”
秦青川款步上前，语气很慢。
“是啊，结束了。”
苏老瞥见秦青川双眸通红，瞬间了然，缓缓放下毛笔，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沙发落座。
“青川，为官一任，群众挽留，说明工作合格，莫要儿女情长嘛，一地受到尊敬，不算本事，南下虔州，再接再厉。”
秦青川郑重点头。
“明白，只可惜虔州离曦光太远，再想陪您说说话也不方便。”
苏老下唇微微颤抖，旋即翻了个白眼。
“你可得了吧，说得想跟你聊天似的，整个中心，大几十号老伙计，我都应付不过来。”
秦青川讪讪一笑，啧吧着嘴。
“得，您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以前可是您的心头肉。”
“滚蛋。”
......
开玩笑，逗闷子，似乎特别欢乐。
几分钟后，苏老温声解释。
“之所以被调去江右省，很大一部分原因，那是红色发源地，恐怕有不少人暗中推波助澜。”
秦青川心下琢磨片刻，不确定道。
“如果是看我能力还不错，想让去推动经济发展，那还好说，分内之事，义不容辞，就怕......”
“放心吧，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没人会给你添堵。”
......
十点左右，将苏老送回卧室，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待其安然入梦，秦青川守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退出房间。
次日，天蒙蒙亮。
典军早已前来，秦青川收拾洗漱好，拎着行李箱，饭也没吃，直奔火车站。
此去虔州，山高水长，舟横野渡，月冷他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