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的风裹着雪粒撞在防护面罩上，林寒的呼吸在玻璃表面凝成白霜。
三名感染者跪在冰面刻画的符号前，青铜色的脊背随着风雪起伏，与半空中浮动的探险队残影形成诡异的同步。
陆云漪的胎记在手腕处发烫，她死死按住那片发光的皮肤：“他们的动作在修正历史......”
话音未落，最年长的感染者突然转向他们。镶嵌银白晶体的眼眶里，倒映着1928年探险队长提灯的身影。
林寒的步枪准星随着那东西移动，发现它破损的防护服下露出了半截铜制怀表，与江天野在纳粹舱体里找到的遗物一模一样。
“别开枪！”陆云漪抓住枪管，“他们在还原某个关键场景。”
她刚说完，感染者们便开始用金属指节敲击冰面。
富有节奏的叩击声在夜色中回荡，与八十年前探险队发送的求救信号完全吻合。
半空中的残影随之变化，煤油灯的光晕里浮现出更多细节：
探险队员背包上绑着密封的金属筒，筒身刻着与黑塔基座相同的纹样。
林寒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地抬起，金属五指张开对准了冰层。
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积雪簌簌滑落，露出直径三米的圆形冰盖。
探险队残影手中的煤油灯齐刷刷转向这个方向，并将光斑投射在冰盖中央。
“是双向干涉。”
陆云漪说道，她的胎记亮度骤增。
只见她踉跄着跪倒在冰盖边缘，“我们既在观察历史，也在被历史观察。”
这时，感染者们停止了敲击，并整齐划一地指向冰盖下方。
林寒的军靴碾碎表层薄冰，他看到十米厚的冰层下封冻着探险队的雪橇，装载的金属筒正在渗出银白色液体。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本该在1928年就死亡的探险队员，此刻正以跪拜的姿势环绕着雪橇，他们手中捧着与冰晶玫瑰相似的发光体。
就在这时，陆云漪突然发出痛呼。
她的右手皮肤完全变成了青灰色，指甲刺破防护手套扎进冰层。
当血珠渗入冰面的刹那，整个冰盖开始透出幽蓝光芒，探险队残影的动作突然加速，像被按下快进键的胶片。
“他们在重复死亡过程！”林寒说道，并拽住陆云漪的后领往后拖。
冰盖下的场景正在重演：探险队员一个接一个被银白色液体吞噬，最后跪拜的人举起猎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现实与历史的枪声同时炸响。
跪在冰盖上的感染者头颅爆开，飞溅的金属碎屑中，半空残影里的探险队长也同步倒下。
林寒见状，瞳孔猛地一缩。
他发现那人倒下前抛出的金属筒，正是此刻冰层下封存的物件。
这时，冰盖突然崩裂。
银白色液体如同苏醒的巨蟒般破冰而出，却在即将触及众人时又诡异地悬停。
陆云漪挣扎着举起异化的右手，胎记的光晕在此时形成一道屏障，汗珠正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我的血......能干扰它们......”
话音未落，营地方向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
只见五辆雪地装甲车冲破风雪，车顶的重机枪喷吐火舌。
子弹打在液体屏障上溅起涟漪，却无法穿透分毫。
“那是守夜人的标记！”队员指着装甲车侧面的鹰形徽章惊呼道。
林寒果断朝领头的车胎射击，爆胎的车辆在冰面打横，为众人争取到撤退时间。
此时，陆云漪的鼻腔已经开始渗血，同时屏障出现了裂痕。
林寒单手扛起她冲向最近的雪地摩托，感染者们却像接收到指令般包抄过来。
他们的金属关节在运动中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仿佛生锈的机器在强行运转。
当摩托引擎咆哮着冲上山脊时，林寒在后视镜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守夜人的装甲车被银白色液体吞没，车体在融化中重组，逐渐变成与黑塔相似的几何结构。
探险队残影环绕着新生的塔体，如同朝圣的信徒。
“这不是感染......而是转化。”
陆云漪气若游丝地靠在林寒后背，她异化的右手垂在身侧，“他们在把整个营地改造成......”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尾音。
与此同时，林寒的战术终端自动弹出一幅全息地图，代表黑塔坐标的红点正在南极洲全境扩散。
更令他心惊的是，某个加密频道的信号突然接入，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响起：“坐标已同步，准备接收数据包。”
陆云漪闻言瞳孔骤然放大：“这是军方的核心频道！”
话音刚落，冰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
见只二十公里外的昆仑站遗址上方，直径千米的冰盖正在缓缓升空，并露出下方漆黑的塔尖。
无数银白色液体从新生的黑塔基座涌出，如同扑向猎物的狼群。
林寒猛转车头避开裂缝，却在此刻发现每个冰隙都在渗出液体。
战术终端持续震动着，加密频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防火墙突破进度97%......”
“把坐标发给所有......”
“零点公社确认接收......”
当摩托冲进临时搭建的防空洞时，陆云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林寒将她平放在折叠床上，发现她右手的青灰色开始消退了，但胎记位置则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这时，洞外传来雪地车急刹的声响。
五名浑身是血的队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最年轻的那个抱着被血浸透的笔记本：“他们在系统里留了后门......零点公社的人早就......”
话未说完，爆炸骤响。气浪掀翻了防空洞的伪装网。
林寒扑到观察孔前，看到营地主楼在火光中崩塌，楼顶的通讯塔正在发射加密信号。
那些闪烁的光点组成熟悉的代码，正是他在江天野的怀表里见过的玛雅历法符号。
陆云漪突然惊醒，她用异化的右手抓住林寒的手腕：“那不是攻击......是传送！他们在把黑塔数据......”
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吞没了她的话语。
与此同时，冰原上所有新生黑塔同时迸发蓝光，光柱在夜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网络。
某个瞬间，林寒仿佛看到无数数据流在光网中奔涌，而所有银白色液体都在朝着昆仑站的方向回流。
这时，战术终端发出一阵刺耳的提示音。
林寒低头查看，瞳孔猛地一缩。
他发现代表黑塔坐标的加密文件，此刻正在公共频道被疯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