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安陵容已经在这宫里住了十二年了。
顺意和凝烟早在去年就到年龄出宫,安陵容起初看着叽叽喳喳的凝烟和卫临说话,想着卫临如今已而立之年,原本想撮合他们两人。
可卫临不知道为啥,支支吾吾的拒绝,他自己还不说原因,而凝烟也赶紧表示,自己对卫太医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安陵容还以为自己身边会有对鸳鸯,谁知道两人只是好友。便为两人挑了一文一武两个秀才。
女子十五及笄,宫女二十五岁出宫,与她们同龄的人,甚至孩子都开始说媳妇儿了,但在紫禁城生活这么些年,也让她们提高了眼界,注定让她们这辈子都不甘心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做妾,安陵容是肯定不让的,可做有头有脸的人的正妻,对方却看不上年龄这么大的。
于是安陵容千挑万选,好不容易选出几个为了参加科举,而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没钱娶媳妇儿的人。
这样的人是最合适的。
虽然不能排除,对方在发达后品行会变,但两人在宫里见了这么多的世面,自然不会只拘泥于情情爱爱,要的是将来他们发达之后,自己成为正经的官夫人。
这几人或没钱,或因为旁的原因,在乡试中落榜,没能考上举人,要再等下一次的话,得等三年之久。
三年的时间,足够她们握住家里的财政大权。
安陵容将她们二人收为义妹,亲自为她们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小到吃饭的筷子勺子,大到每天睡的床,以及百年之后所用的棺材,都是拿上好的木料制作。
前段时间还往宫中递信,信中说,两人已经双双怀有身孕。
如今,安陵容已经将身边的柳韵和绣云提拔为贴身侍女,她们二人的名字或许有些陌生,但实际上就是初入宫时内务府分给她的宝鹊和宝莺。
本来她们今年已经满二十五岁,安陵容问过他俩人,两人都不愿意离宫,想要继续留在宫中。绣云因为家里没人了,回去的话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还不如呆在宫里。
柳韵则是因为家里不要她了,据安陵容听到的流言说,是因为柳韵的家中听闻她在宫里伺候贵妃,贵妃有一个女儿,就想让柳韵在中间说媒,把公主嫁给她弟弟。
柳韵拒绝之后,家里认为她不孝顺,便与她断了关系,而且据说她的名声在老家已经臭了,回去也只能被人戳脊梁骨,在宫里更安全些。
两人此刻正服侍安陵容梳妆,凝烟在临走前已经将她的梳妆手艺传给俩人,虽说不如凝烟的好,但也不差。
柳韵感叹道:“在奴婢眼中,娘娘的容貌好似从来没有变化,这不知道的,完全看不出娘娘如今已经二十八了。”
安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铜镜里的女子,早已没了初进宫时,额前那一层厚重的刘海。
秀发如云,肤若映雪,这几年尽管好好调养,但一张脸还是如荷瓣一样娇小。也许这就是息肌丸的功效。
安陵容透过镜子望向外面:“外头真安静呀,如今想想,弘昀和怀沁也已经读了两年的书,可本宫恍惚间,耳边好似还有孩子们儿时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孩子们慢慢都去读书,延禧宫也渐渐冷淡了下来,夏冬春今年正好三十岁,也没有从前那样爱说爱闹,但举手投足间还是能看到一丝当年的影子。
“额娘!”弘旭探进头来:“儿子就知道,这个时候额娘正在梳妆。”
安陵容疑惑道:“这才上午,怎么就回来了?”
弘旭随手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吃了起来:“哥哥被皇阿玛叫去养心殿了,好像是准备让他学习一下前朝的政务,夫子今儿也给我们放了天假,弟弟陪弟弟去练习骑马射箭,下午才回来。”
弘旭凑到安陵容脸边,镜子中映出一对年轻的母子:“额娘真的是越来越美了。”
安陵容笑着把儿子推开:“额娘今儿的一身衣裳,可是新做的,别把你的橘子汁水滴到额娘衣服上。”
“我找慎娘娘去了。”
“嗯,去吧。”
等七阿哥走后,绣云在一旁说道:“皇上真是看中咱们六阿哥,当初三阿哥直到加冠,皇上都不曾让他涉及前朝的事情,如今四阿哥也二十有一,皇上前日却还因为他与前朝几个大臣说话而斥责了他。”
安陵容转移话题:“好了,早上的时候没什么胃口,这会子又饿了,让小厨房去做碗螃蟹羹来。”
“是。”
皇上是宠爱自己的大儿子不假,可这人往往是复杂的,你明明亲手给了他权利,却觉得他手中的权利过大,便开始忌惮他。
历史上皇家的父与子,大多都经历过这种情况,并不是谁都像明太祖与他的嫡长子那样亲密无间。
如今,皇上的身子开始走下坡路,自然要为将来的皇位继承人着想,但魏林却告诉自己,皇上从当年大病一场后,便常常服用丹药,丹药中含有大量的朱砂,吃一点没事,但长此以往的积累,已经在体内形成毒素。